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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怎么会没有呢?”
    池不渝自顾自地将围巾从纸袋里拿出来,拿在手里,眨巴着眼看她,
    “低一点头嘛,我看看你适不适合这个颜色。”
    围巾已经被池不渝拿在手里。
    崔栖烬盯她攥自己袖口的手指。上次的指甲已经卸掉,现在是干干净净的月牙白。
    又抬眼,池不渝一双眼睛将她盯得紧紧的。视线好像某种粘着的非牛顿流体。
    再看自己手中破破烂烂的纸袋,上面手绘的生日快乐字样还是那样花里胡哨。
    她勉强答应,
    “好吧,那我自己来。”
    池不渝松了口气,把拿在手里的围巾递还给她。
    崔栖烬心思不在试围巾上,只想着卧室里的东西,只想着今天办生日宴最主要的目的,敷衍地在脖颈上绕了两圈,就问,
    “可以了吧?”
    “挺好看的。”池不渝说,“但可以再多一圈。”
    崔栖烬绕多了一圈,“怎么样?”
    池不渝摸着下巴,用手势给她形容,“这样再绕个圈圈打结呢?”
    崔栖烬嫌她麻烦,但还是配合地试了一下,没试成功,围巾乱糟糟的,留出来的一截有些短。
    池不渝不太满意,“应该是这样——”
    话落,绕在脖颈上的围巾被一股力道扯住。崔栖烬没反应过来。
    蓦地低眼,对上池不渝的眼。
    一时之间似是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烧起来。崔栖烬动了动唇,感觉那些东西要烧到她的嘴巴上来,那里曾经有一个结了痂的伤口,是被一个人咬的。
    在她开口之前。
    咬过她的这个人似乎也发觉不太对劲,猛然顿住,松开手,磕磕绊绊地讲,
    “我就是,想给你示范一下。”
    喉咙被围巾裹得有些痒。
    崔栖烬转了转脖颈,没什么语气地“哦”了一声,半晌,没有人讲话。
    就好像隔在中间的这条围巾缠住了她们的鼻嘴,谁先讲话谁就会被捆得更紧更无法呼吸。
    这个视角,围巾上的细小绒毛无限放大,虚化,崔栖烬还能透过其中看到池不渝的睫毛。好像是池不渝的绒碎睫毛在发颤,又好像是那些细小绒毛在呼吸下飘摇。
    崔栖烬应该说这有什么好示范的,可是她却鬼使神差地说,
    “你不是要示范?”
    “啊?”
    池不渝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似的。
    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她一眼,又连忙垂下眼睫,理了理自己脑门上的微卷刘海儿,小着声音说,
    “要示范的。”
    凑过来,埋头不太敢看她,轻轻拽起围巾两端,绕了一圈又恍惚着绕回来。
    像不敢用力,怕勒到她。又像忽然不记得围巾的结到底要怎么打。
    一条围巾折腾来折腾去。
    始终围在崔栖烬的脖颈上,她能感觉到这种触感与自己系围巾时的不同——
    绒毛很轻地擦过皮肤,类似渗进骨头缝隙里的蒲公英,无休无止地散落开来。
    以至于她不得不微微仰起头,拉开距离。
    可颈下围巾绒绒触感裹得很紧,甚至有些痒,不属于她的柏林少女气息也在鼻尖一圈一圈地打转,甜到有些腻。
    池不渝动作好慢,打个围巾结怎么会这么慢?
    崔栖烬走神地想。
    然后看到池不渝双马尾上的丝带结,又想恐怕这个结比围巾的结要复杂许多。
    “好了。”
    东想西想间,池不渝的声音再次出现。
    脖颈处的拉扯感变轻。
    是池不渝慢慢腾腾地松开手,是骨头缝里的蒲公英终于飞走了。
    崔栖烬有些不适应,低头看了看,是个很普通的四手结,那怎么这个结会像是那么久那么复杂?
    池不渝很负责任。
    还在她面前打转,左看看右看看,“怎么样?是不是这样比较好看?”
    崔栖烬不紧不慢地答,“还可以。”
    “你说还可以,那就是很好看的意思。”
    这是哪里得出来的结论?
    崔栖烬无言地看向池不渝。池不渝笑得眼睛眯成倒月牙,有点傻。
    崔栖烬不习惯戴别人给她系的围巾,动了动脖颈,刻意强调,
    “还可以就只是还可以。”
    话落,看一眼厨房里已经在放着音乐备菜的两人。又看向池不渝,想起自己刚刚要做的事,清了清嗓子,
    “你现在这里坐一会——”
    说着想往卧室走。
    电光火石间,她瞄到过道上的冰箱,又看到池不渝突然瞪大双眼,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池不渝这么着急。视野中看到池不渝双马尾上的丝带跳跃——
    骤然间脖颈下的围巾被倏地扯住。
    整个人被僵硬地扭回来,头因为力的作用低下去。
    一时之间。
    她和抿紧唇角略显慌张的池不渝面面相觑,额头和额头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
    头顶吊灯光直射下来,像被聚焦的舞台光束。崔栖烬总算意识到池不渝的不对劲,张了张唇,
    “你是不是——”
    刚说了四个字,厨房里刚好切歌,旋律传出来有些熟悉。
    与此同时冉烟打开门走出来,女歌手开始唱“问我可以不呼吸几多秒”。
    霎那间记忆翻涌。
    她和池不渝同时扭头去看,额间那五公分被十分诡异地消弭。隔着绒绒碎发,抵在一起的光滑皮肤,发酵得越来越浓郁的柏林少女,不小心擦过耳际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