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闲不住,总想找点什么事?情来做一做,或者找个人来玩一玩。总之,一天之内除了睡觉,她不会一个人独自待到超过十个小?时。
崔栖烬的躺椅可?以完全?平放下来,硬木材质,池不渝不放心地摸了摸,又给?崔栖烬找了个靠枕过来,放到腰部的位置。
躺到躺椅上之后,崔栖烬十分安详地将双手交叉放到小?腹,又对她从香港回来之后的工作?进程表示关心。
她自信满满地表示“ok”。
去香港之前的确遇到了一些?问?题,有人说她去年的设计和之前的重复度很高,讲她刚开始很有自己?个人风格,如今走?商业化道路久了反而江郎才尽,又讲有些?元素如今这些?新中式品牌都用烂了她还在用。
她刚开始看到这些?言论觉得?好?委屈,躲在被子里悄悄抹眼泪,她自己?明明没有这样觉得?。游颖和冉烟也都轮番来劝她,摸摸她的头说——
只是业内有些?不正当竞争的买了些?水军来影响口碑和她的心态,让她不要中招。陈文燃同学很生气地讲——你不要看,就是来害你的!妈妈和爸爸还偷偷注册几十个小?号去反驳,最后都被封掉了,妈妈气得?炒菜都多放三勺盐,爸爸不服气地又借牌友手机号申请了新的账号。
那段日子她神色恹恹。
躲到被窝里偷偷翻社交平台,翻后台,看到那些?言论总是要眼眶泛红,看不到又总是想要去看。
后来不知道哪一天。
她刷到一位业内大师在香港开设的服装设计课程,琢磨了一夜,第?二天眼睛都还是红的,却已经报了名,就这样拖着行李箱去了香港。
不是因为人家真的说得?是对的,以至于?她真的怀疑自己?觉得?自己?很不行,所以灰溜溜地跑了。
而是因为——
想不通的时候就直接去做,做出东西来,就不会再想了。这是小?姨妈在台湾时教她的一句话。
她记到现在,很多事?也都照着这句话去做。大多数时候有好?的结果?,有时候也没有。但真到那个时候,好?像结果?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于?是她从香港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而且也昂起下巴带回了新的画稿,在年前定了春夏新款,年假后再去跑市场选面料辅料定版。今天不管,今天放假,而且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
“其实你可?以回去了。”
崔栖烬躺在躺椅上,轮椅放在旁边,是自己?可?以勉强撑坐起来坐上去的位置,她阖紧眼皮说,“我反正下午会一直在这里,一个人没什么问?题,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用哇。”
池不渝刚刚弯腰调整躺椅,不知不觉地把包包就放在了轮椅上,等再直起身,左看右看没什么事?要做了,才放心地走?到沙发那里,窝进去打了个滚,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我觉得?这里蛮好?的,而且你今天才第?二天,医生也说了得?有人好?好?照看着,不然再出事?的话麻烦可?大咯。”
在崔栖烬听来,这句话就像是说——你现在不麻烦我,之后就会更?加麻烦我。我劝你好?好?想清楚。
以至于?她只能认了命,又看一眼池不渝留在轮椅上的包包。
拿起来,左看右看,似乎是放在哪里都不太满意。等池不渝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又在崔栖烬面前乱扔东西之后……崔栖烬已经把她的包包挂到了轮椅后面,背对着她说,
“随便你。”
然后就躺在那里,脖颈挺得?很直,没有任何动作?,像是要睡觉,又像是只是纯粹地在那里晒太阳。
池不渝眨眨眼,“你一般晒太阳的时候要做些?什么呢?”
崔栖烬说,“晒太阳不就是晒太阳?”
池不渝很吃惊,“就光晒啊?”
“偶尔也会看看书。”
池不渝“哦”一声。
她在客厅沙发里窝着,看到她灰粉色的包包在崔栖烬轮椅后边挂着,而崔栖烬常穿黑色和灰色,这会整个人平躺在躺椅上,在阳台的一片绿植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和灰粉包包的基调完全?不适配,像……
像一本正经戴眼镜的黑色猫头鹰女士,在晒太阳的时候,背后长出一条粉色的短尾巴。
想到这个生动的比喻,池不渝觉得?自己?简直好?厉害。她撑着下巴乐呵呵地笑,然后又想下次要带那个孔雀绿色的来。
这时崔栖烬忽然说,“你饿不饿?”
而池不渝忽然想起自己?还有芭比粉的包包,一下子笑得?收不住,“有一点点。”
崔栖烬侧过头来看她。池不渝立马收起表情不笑了。
四目相对。
崔栖烬清了清嗓子,“你面前的那个小?茶几,抽屉里有一些?吃的。”
又转过头去,特?意强调,“但是你不可?以在我这里点很油或者是汤汤水水的外卖来吃。”
池不渝点头,过了一会又高高举起手,“那不汤汤水水不油的外卖呢!”
“……”
崔栖烬的背影看起来很纠结,但过一会,她还是勉强点头,“但你要点什么外卖,先给?我看一下,我再决定可?不可?以。”
然后又强调一句,“而且你要自己?收拾。”
池不渝应下,却也没有嚣张到马上就点外卖,而是很乖巧地从小?茶几抽屉里,翻出一包椰片脆饼和一盒青梅味的奥利奥,还有一盒黄油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