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很歪的姐姐本人崔栖烬,在得?知自己?的名声在一所小?学被毁得?彻底之后,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话要跟池不渝讲。
她以为崔栖烬要怪她多管闲事?,还怪她坏了她的名声,便乖乖脱了t恤牛仔裙,穿好?校服把棒棒糖咬碎,飞速认错道歉。
再后来……
她看到崔栖烬,在某天中午放学之后跑到商场,再出来的时候换了一身和她如出一辙的t恤牛仔裙,在午休时间坐很久很久的公交车,去到余忱星的学校门口守着,不讲话,也不找人,学着她的样子,就只是沉默地站了一个中午,就又回来。
很多次目睹之后,池不渝想破脑袋,有一天终于?在表姐的提醒之下,猜到崔栖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那些?爱耍聪明不长教训的小?男生在路过校门口时就会知道——余忱星那个很歪的姐姐,不会是一次限定,而是一直都在她身边。
【她只是,有时候也会比较笨】
池不渝在对话框里打下这行字,发出去之前,又去看崔栖烬——
崔栖烬还是那样挺直着脖颈,好?像在看杂志了,长发很随意地用鲨鱼夹盘起来,下巴微微绷紧。
看到认真的时候,会很烦躁地把垂到下颌的发胡乱地捋到耳后,陷入深度思考的时候也会不知不觉地咬手指头。
眼睛累了之后会摘一会眼镜,眺望一会阳台上的绿植,就算是僵硬地平躺着也闲不下来,一会摸摸这盆叶子的状况,一会伸手仰头去摸另外一片……
然后又从躺椅旁边挂袋里,很神奇地掏出一瓶眼药水,平躺着,高抬起手,然后缓缓往下降,给?自己?滴眼药水,一旦眼药水没滴准,她又会摸索着去找眼镜戴上,很神经质地对比一下刚刚的位置,再摘眼镜,再重新滴眼药水……如此反反复复,好?不嫌麻烦。
她甚至还要定闹钟来提醒自己?应该做眼保健操,然后就真的戴上耳机,很机械地点开手机,躺在那里开始按揉攒竹穴……
池不渝小?时候就偷懒,从来不爱做眼保健操,甚至要在眼保健操时间偷偷看在报刊亭买到的最新一期《意林》,她不看故事?,只看那上面的笑话和童话。
但是她已经长到这么大了,竟然撑着脸看崔栖烬做完了一整套很无聊的眼保健操,甚至在这之后还看了她的后背很久很久。
原来崔栖烬有时候看起来也会笨笨。不是那种很不聪明的笨,而是一种……
很乖很别扭的笨笨?
池不渝不知道到底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她一不留神,忽然又想到——那那个很凶的初恋,是不是会经常看到这样的崔栖烬?
——定闹钟提醒自己?做眼保健操,滴眼药水先戴眼镜比对位置,认真的时候也会咬手指头的……
崔栖烬。
池不渝想到这里,忽然觉得?自己?心脏不是太舒服,很想要找到个东西来抱一抱。于?是她左右看看,找了个抱枕抱在怀里,软趴趴地枕着下巴。
之后再慢吞吞地收回目光,莫名其妙地也开始咬手指,然后把这句话删了,重新打下一行新的:
【星星,我很认真地问?你哦,你知道你姐谈过恋爱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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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跳到下午六点,崔栖烬又准时做完一遍眼保健操,手机屏幕上一片金色滑落,暗示此时已经是日落时刻。
成都位置偏西,天黑得?晚,这会日光顺着风,从落地窗外飘进来,还裹着被晒过的青草香,以及一股极为清淡的花香。
她往外看——
小?区外落日熔金,两?三个穿校服的高中生踩着几辆青桔,经过建筑物中间像芒果?一样的悬日,嘻嘻闹闹,青桔轮胎踩着如同汁液一般的余晖,滚烫摇过马路边树木阴影……
已经到春天了吗?
崔栖烬小?心翼翼地挪到轮椅上,揉了揉眉心,应该是她的错觉。
“池不渝?”
池不渝没有应答,好?安静。
崔栖烬觉得?奇怪,控着轮椅转了方向,看到了窝在沙发里的池不渝——
这个女人这里也有很多暮色。
在她牛仔外套上,柔软的脸部轮廓上,浓密卷翘的睫毛上,摇摆晃动着,是金色的,但好?像又找不准真正的光源。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发尾打着卷儿的公主头这会被睡得?很潦草,一侧脸紧紧贴着沙发,在阴暗处;另一侧脸有些?模糊,像是被金色裹上一层湿润细沙。
这些?暮色是动态的,是转瞬即逝的,好?像一种成都春天来临之前特?有的幻觉。
崔栖烬控着轮椅,很慢很慢地过去。
先是看到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沙发,还有被揉在怀里抱得?很紧的靠枕——从来没有人会在她的沙发上面滚来滚去,每次陈文燃都严格地遵从她的分界线原则。她懊悔自己?今天没有跟池不渝讲到这个规则。
还有吃到三分之一程度被剩下的奥利奥,只吃了一片的椰片脆饼,吃了一口就放下的黄油饼干,被放在茶几上,堆成一个小?堆——她突然想到自己?没有给?池不渝准备喝的,想必这些?食物吃起来肯定很干。
再有放在小?茶几上的一张卫生纸,懒散散地敞开,里面是一些?被包起来的饼干渣,很碎了,像是从沙发上衣服上地毯上捡起来的,但显然没有捡干净,还有些?碎碎地躲在崔栖烬的轮椅边,它?们好?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