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已经睡着了,睡得还很香。
刚才不是?还对她?一脸戒备吗?现在倒好,比她?还要先入睡。现在就放心她?了?
岑溪站在门前,看了她?几秒钟,放轻脚步过去,慢慢蹲在沙发床前。
安苳还在无知无觉地熟睡着,脸颊通红,唇瓣微微张开,两只胳膊也都伸了出来。
岑溪看了一眼电热毯,温度仍然?是?她?调的中?档,安苳没有自己调整。
看来中?档对于安苳来说,还是?热了些。岑溪轻轻地按了下控制板,调到?了最低档。
控制板发出轻微的“邦”地一声,安苳眉毛皱了下,但并没有醒。
“晚安。”岑溪垂眸看着她?,用气音说道。
安苳做了个噩梦,梦里的她?在沙漠里跋涉,热得她?汗流浃背头晕目眩,煎熬了好一阵,眼前就突然?变成了苏伦戈的草原,云层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凉风送爽,她?一点都不热了……
第二天醒来,她?就发现电热毯被?调成了最低档。
天刚亮,时间还早,她?却已经没有了睡意?,便起来悄悄把被?褥都整齐叠好,研究了下沙发,恢复到?原状,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等岑溪醒。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还是?跟岑溪道别再走比较好。
外面还在下雪,天一直阴沉沉的,七点半左右,岑溪的卧室门才打开。她?顶着略显憔悴的黑眼圈,出来就看到?安苳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连包都收拾好了,放在一边。
“岑溪,早。”安苳见?她?出来,微笑着打招呼。
岑溪微愣:“现在要走么?”
“嗯……”安苳不好意?思地笑着,“已经打扰你?一晚上?了,你?不是?也要上?班了吗。”
“我没觉得打扰。”岑溪看着她?,认真地说道。
“哦……那,谢谢你?。”安苳持续扯出笑意?,站了起来,手慢慢拎起自己的包,温声说道,“那我先走了,岑溪。”
岑溪咬了咬唇,看一眼窗外:“还在下雪。”
安苳也朝外看了一眼:“嗯,没关系的,今晚应该会好些。”
两个人沉默了几秒钟,岑溪很轻地“嗯”了一声,像是?终于应允她?的离开了。
安苳低头,动作?缓慢地拎起自己的包,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叮嘱道:“岑溪,你?要注意?身体,最近很冷。那个药材,可以直接切成片泡水喝。”
她?是?真心地希望,岑溪能一切都好。
至于她?自己,年少时的执念、觊觎,后来的受伤、刺痛,所有的一切,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都忘记。
“……好。”岑溪轻声应道。
她?看着安苳拎着包转身,左手拿着那个毛线帽,她?想,那个毛线帽可真难看,也不知道安苳是?从哪个地摊淘来的。
可能是?因为刚醒,她?还有些惺忪,看着安苳的背影,她?就这?样不由自主地想着无关的事,直到?安苳抬手去拧门把手,她?才突然?在一种强烈的不舍情?绪的推动下,突然?开口:“安苳,其实我……”
我喜欢你?。
可不可以不要离开我。
安苳转过头来,眼睛微微睁大?,问询地看向她?。
她?披散着长发,薄唇微启,直直地看着安苳的眼睛,却突然?失声。
她?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岑溪,怎么了?”安苳觉得她?有点不对,关切地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岑溪嘴唇翕动,轻声说道,“我没事。”
然?后她?就看到?安苳戴上?了那个很丑的毛线帽,微笑着跟她?说了声“岑溪,我走了,拜拜”,然?后走出门去,轻轻带上?了门。
门锁落下之前,岑溪快步走过去,打开了即将关上?的门,看着外面的安苳,怔怔地说道:“我是?说……谢谢你?的药材。注意?安全。”
安苳也怔了一下:“……好。”
她?看到?门缝越来越小,慢慢关上?,她?和?岑溪纠结在一起的视线也越来越细,最后被?切断。
“咔嚓”一声,安苳眼前只剩下那扇门,她?垂着双手,看着门上?贴的小对联,看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开。
中?午雪停了,安苳装好了货,又?和?几个大?超市经理吃了饭,续了单子,晚上?十点之后就出京城了。
她?要开一个晚上?的车回家去。
其实也可以早晨六点再出发,但随时可能下暴雪,她?只能尽快回去。
很倒霉的是?,她?刚出城,雪就更大?了。
她?抱着乐观的心态开到?了建城,结果就被?堵在了中?间。
在一片司机的闲聊和?骂声中?,雪花纷纷扬扬,前面后面的车排起了长龙。这?种事安苳遇得多了,有些麻木,倒是?并没有多烦躁。
虽然?并不烦躁,堵在这?里,却难免疲惫又?寂寞。
这?次离开京城,她?心情?格外阴沉。看到?路边的白杨树披着银装,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她?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发朋友圈,就当解闷。
打开微信却刚好看到?岑溪的消息。
岑溪:建城暴雪,你?过了建城吗?
“岑溪”后面的“~”,她?也早就去掉了。
安苳立刻切到?聊天页面,把刚拍的汽车长龙发给她?:刚好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