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间,顺手似的拿了几张表格给安苳,让她随自己心意填写。(1)
最后,医生又带安苳进了隔间里,进?行?了单独的谈话。
岑溪坐在外面坐立难安,只能?隐约听到安苳和医生在讲话,却听不清在讲什么。
安苳出来时,神态倒是还算正常。岑溪松了一口气,拉住她的手?:“怎么样,医生有诊断了吗?”
还没等安苳回答,助手?就拿了诊断书出来,岑溪接过来一眼扫过去,“抑郁”“焦虑”“轻生念头”“躯体化”等字眼就映入她眼帘,让她的心顿时跌入了谷底。
助手?见她迟迟不语,主动解释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心境已经稳定了许多,至少应该是比之前的情况要好的,可以?暂且理解成中?度。孙主任开了药,先吃一周看看,周三记得再来复诊,打我电话可以?提前预约。”她说?着看向安苳,很温和地安抚道,“不用过度紧张,这其实是很常见的麻烦,完全可以?调整过来的。”
“好……谢谢你。”岑溪勉强笑着道谢。
回去的路上,岑溪开车,安苳一直在翻来覆去看那张诊断。
她沉默了许久。
孙主任说?,她的抑郁和焦虑应该已经持续了很多年,最近才明显地显现出来有所加重,是因为?受到了比较激烈的刺激。
孙主任还打了个比方,说?她一直有个看不到的伤口在化脓,因为?从外面看不到,它就一直在慢慢扩大。
想要彻底治好这个伤口,首先要看到它。
而现在,就是看到伤口的时候。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要害怕,黎明之前总有那么一段时间的黑暗,只要她还有强烈的欲望变好,那么一切就会?好起?来。
“安安。”岑溪主动说?道,“时间还早,我们不急着回家,在外面走走再回去,好吗?”
安苳点点头:“好。”
她正好也想透透气。
岑溪便把车停在了距离小区不远的地方,两个人牵着手?,沿着新?绿的杨树林小道往回家的方向慢慢走。
岑溪住的地方叫“天地盛和”,属于中?高档小区,里面绿化做得不错,露天泳池、篮球场、羽毛球场应有尽有。
篮球场上一群男的在打球,打球就打球,还不停地鬼叫。
岑溪不禁皱眉,牵着安苳往另外一条小路拐过去。
安苳跟在她身后,突然,她好像感觉到有什么飞过来,立刻拉住岑溪往后退了一步,说?了声?“小心”,话音还没落,一颗篮球就擦着她耳朵边飞了过去。
“安安?没事吧?”岑溪马上转头焦急地问道。
安苳揉了揉耳廓,松开给她看:“好像没事。”
岑溪凑近仔细检查她耳朵,看到确实没怎么样,才松了一口气,纤指在她耳廓上轻轻揉了揉:“没事就好。”
几个男的跑过来,裹挟着一阵汗臭味,嬉皮笑脸道:“美女,没事吧?”
岑溪冷着脸,把安苳护在身后,很不客气地说?道:“你们是怎么打球的?这边是人行?道,你们都不会?注意看有没有人经过吗?”
那几个男的被喷了一脸,互相对视了一眼,为?首的一个眼镜男“哟呵”了一声?,上下打量着岑溪:“也没把你怎么着吧?凶谁呢?你自己不看这边有人打球啊?”
安苳刚确诊,岑溪本就心情不好,此时遇到这几个找茬的人,脸色更是冷成了北极:“差点砸到人本就你们的错,你现在立刻跟我朋友道歉。”
眼镜男被噎了一句,恼羞成怒:“根本没砸到,我道个屁的歉!”
眼前这几个男的莫名其妙态度嚣张,安苳握了握拳头,挡在岑溪跟前,刚要说?话,一个蓝色运动服男人就突然从后面跑过来:“喂!你们几个,怎么回事,砸到人不道歉,欺负女生吗?”
那几个男的很不服,转而把矛头对准他:“你丫管得够宽的啊?我们就欺负了,怎么着吧?”
蓝色运动服大声?说?道:“我就看不惯你们欺负女生!”
然后冲上来揪住了为?首的那个壮汉,和他扯着衣服扭打起?来。
岑溪:……
这些人在搞什么?
她直接拿出手?机报警:“你好,天地盛和南门,这里有人互殴。”
蓝色运动服男听到她报警的声?音,动作?立刻僵了一下。
那几个围攻他的男的也停手?了,慌里慌张地过来跟岑溪说?道:“美女!我们没打架,你别报警啊?”
为?首的眼镜男推了蓝色运动服男一把:“我草!老子被你坑死了,你赶紧解释啊!”
蓝色运动服男脸上被挠了一条很浅的血印子,转身楚楚可怜、含情脉脉地看着岑溪:“岑总?是您啊?”
岑溪这才正眼看他一眼,抱起?手?臂,冷声?说?道:“张宇浚,明天上班自己提交转岗申请,你愿意去哪儿去哪儿,盛美创意部请不起?你这尊大佛。”
这是她家,张宇浚根本不住这里,就这么巧来这里做运动?又?这么巧看到她被篮球砸头?
这是京城,不是白?石镇,没有那么多巧合。
安苳也认出了这个男的是谁——那次去岑溪公司,她看到这个男的一直在围着岑溪转。
她看到张宇浚用这样的目光看岑溪,手?指不自觉地握紧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