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澄站在岸边,双爪紧紧地抓着草根,而后整个脑袋泡入水中咕噜咕噜地开始喝水。
“咕咕,咕咕咕——”
自然山泉,有点甜。
他不是鉴水师,他只是大自然的饮水客!
把快要被高温烤熟的脑袋降了降温,又止了渴,安澄撑着身体将自己从水里拔出来。
然而甫一站直,就看见一对鸳鸯在离他不到一米远的水中自在地游着,两鸟靠得极近,不时还会脑袋相抵、脖颈相交,喙一张一合之间似乎在窃窃私语着什么。
嚯,谈恋爱呢,这是。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到鸟类谈情说爱,不免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儿。
越观察,越觉得这雄性鸳鸯长得跟假的一样。
怎么会有鸟长得这么奇怪呢?该不会还有一种鸟脖子上带着珍珠项链吧?
“别惹事。”朱云深的声音蓦地在身边响起。
“咕……”安澄被吓了一大跳,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好险叫出了声。
他心有余悸地看着朱云深,而隼已经若无其事地开始饮水梳羽了。
本想气势汹汹地离开,留给朱云深一个冷酷无情的背影,但看着水面浮着的一对鸟,他又双没忍住凑上去和朱云深搭了话。
“大人,你知道鸳鸯吗?”
朱云深没说话,盯着不远处的那对鸟看了几秒,而后又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向安澄。
安澄对那看傻鸟一样的眼神习以为常,早能做到视若无睹,便继续问:“那你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吗?”
“你想说什么?”朱云深终于开口。
“不是,我就是有点好奇,没见过嘛……”安澄看了看那鸳鸯,往隼的方向走近了些,压着声音说:“听说他们十分忠贞,一辈子都只会有一个伴侣,真的还是假的啊?”
朱云深的表情突然变了变,他好整以暇地偏头梳理翅膀上的羽毛,反问道:“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吧……”安澄偏头回忆了一会儿,他从小到大学过不少关于鸳鸯的诗句,这鸟俨然已经成为了至真至纯之爱的符号。
古诗里的还能有假?
想着那些美好的描写,他的心中不免也生了些感触,“我以后找伴侣的话,就要像鸳鸯一样,这……”
“袁大水,你给老娘滚出来!”
话还没说完,安澄就听见水塘之中传出一声怒吼。
他被吓得猛地往后退了几步,不过几秒,就看见拐弯处游出了另一只雌性鸳鸯。
“跟我求偶成功之后竟然还找别的雌性求偶?”
那雌鸳鸯径直朝着雄鸳鸯游去,“要不是因为你羽毛的颜色鲜艳,这次我会选择你?你竟然还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把自己当个鹰了?”
而原先还和这雄鸳鸯缠绵的雌鸳鸯,听到这话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倏地和他拉开距离。
“你他爹的已经找到伴侣了?好呀好呀,你竟然敢骗我!”
两雌性隔空对了一个眼神,而后默契地朝着那雄性冲去。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别冲动,有话可以好好说……啊啊啊——”
鸳鸯属于小型鸭类,喙并不像一些猛禽般尖利,但两个雌性放在一起的攻击性也不是盖的,她们配合这下,不过一会儿这雄鸳鸯身上色彩鲜艳的羽毛就被拔下好几根。
但他嘴上还在不停地为自己开解,“反正都还没产蛋,我多求一个怎么了?谁先怀上蛋我今年陪谁呗,明年再换另外一个不就行了?
“你们还不是年年都换伴侣,干嘛要来说我?”
两雌性被他这话弄得怒不可遏,攻击力越发强悍,几乎把雄鸳鸯摁在水里面打,他身上的彩羽也被拔得七七八八。
那雄鸳鸯自知不敌,也不敢再恋战,找了个机会涡轮增鸭般飞速地逃离了现场。
雌鸳鸯没有选择追,她们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接着开始整理身上因为打斗而弄乱的羽毛,嘴上还念念有词地骂着那袁大水。
继俩鸟谈恋爱之后,安澄又亲眼见证了一场因情而生的斗争,可谓满腹都是瓜,津津有味。
可吃着吃着,又觉得不对劲。
这鸳鸯怎么和书里写得不太一样啊……
还没等他想通,又倏地听见其中一只雌鸳鸯在就近处开了口。“好丑的鸟。”
安澄原以为是在说自己,转着视线看过去,却发现那雌鸳鸯是看着朱云深说出的这句话。
他一下就激动了起来。
“什么?什么?什么!!!”
奴性入骨的安澄怎能允许旁鸟如此诽谤他的顶头大boss?
对boss的不屑,就是对他这个鸟腿子的侮辱、蔑视、看轻。
他不允许!
安澄张开双翅,将站在一旁的朱云深上下圈住,“你仔细看看,摸着你的良心再说一遍,这丑吗?丑吗?丑吗?”
“丑。”
安澄两眼一闭、双爪一蹬险些过去。
“我们大人可是十里八乡的俊后生,你看这鲜艳的砖红色羽毛,红红火火、红星高照;你看这黝黑的双眸,黑白分明、涅而不缁;你看这强有力的双爪,削铁如泥、新发于硎;你再看这尖锐的利喙,锋芒逼人、锐不可当。”
“流线型身材尤为性感、明黄色利爪更显刚强、灰蓝色脑羽智慧聪颖、蜡黄色喙基最为吸睛。”他用翅膀尖尖戳了一下朱云深身侧的羽毛,又逐渐顺着下去,一边滑动一边介绍。“翼翅有力、飞行好利器;腹羽蓬松、暖窝好伴侣;尾羽宽厚、乘风好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