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樱唇微抿,将翠子的这番话在心中来回咀嚼了几遍,很快就弄明白、想清楚了翠子的暗示。
翠子几乎是在明着告诉她,彻底解决四魂之玉的办法,就是对四魂之玉、或者说是对直灵许下正确的愿望。想要消灭四魂之玉,就必须遵守玉的既定规则,靠暴力的手段强行毁灭玉是不可能的事情。
四魂之玉无法靠外力毁灭,只能通过玉内部的规则将其销毁。这一点,和一路上桔梗碰到的妖怪们透露出来的信息相吻合,她应该没有理解错翠子的话,听懂了她的暗示。
第一个提示指明了许下正确愿望这个办法,那接下来的提示应该就是提点她正确的愿望是什么。
这一点至关重要,能对玉许下的心愿有万千种可能,如果没有提示,想从万千种心愿中猜出正确的那个无异于大海捞针,难度太大,基本上没有成功的可能。
反手将一只冲到近前来的妖狼退治掉,翠子的目光在包围她们的数百只妖怪身上掠过,眼神变得尤为复杂起来:第二个提示:四魂之玉的诞生是个意外,我的初衷并不是要制造出魂的结晶,并非是想让这块通灵宝玉在世间流传百年。
扯了扯唇角,翠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息道:虽然四魂之玉的诞生非我所愿,但我毕竟是玉的创造者。直灵继承了我死时那一瞬间的意志,它所承认的正确愿望就是我临死前最后的心愿。
桔梗眼神一凝,麻世曾讲述过的翠子的事迹如流水般自她心头淌过:暗恋翠子的男人因为求而不得选择了背叛,和数百只妖怪融为一体的他伏击了翠子。
在和妖怪们大战七天七夜后,翠子因体力耗尽而无法继续支撑。
为了阻止妖怪们逃脱后祸乱人间,翠子在临死前抽出了所有妖怪的灵魂融入到自己的灵魂当中。可没有想到机缘巧合之下四魂之玉诞生了,她和无数妖怪的灵魂就此被困在了玉石当中无法解脱。
数百年来,四魂之玉在人间流转不休。
因为四魂之玉能实现人愿望的虚假流言,围绕着四魂之玉掀起了一次又一次的灾祸和战争。直到前不久玉落到麻世手中,经由桔梗净化、夏树封印才暂时消停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意外创造出四魂之玉的翠子对这块通灵宝玉怀有怎样的感情呢?她临死前心中充斥的意志会是什么,她死前最后的心愿、被直灵承认并定为正确愿望的心愿又是什么?
隐隐的,同为除魔的巫女,同样秉持着济世救人的决心和意志,桔梗似乎可以和几百年前的翠子感同身受。借此,她似乎可以把握当年翠子临死前所怀有的感情和意志。
在妖怪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来,翠子最终站到了桔梗面前,她深深地凝视着桔梗,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眸中满是企盼和期望: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能不能猜中正确的愿望就要靠你了。
桔梗默默点了点头,抬眸凝视着眼前身披盔甲,在某些方面与她相似、某些方面又截然相反的翠子,星眸中荡漾起如水的波光:我会许下正确的愿望,彻底解决四魂之玉这个麻烦。
这句话,她说出来时语气极为平淡,但口吻却坚定至极。
这是桔梗对翠子做出的承诺,她选择肩负起解决四魂之玉的责任,哪怕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和桔梗没有关系。但四魂之玉是无数灾祸和战争的源头,解决它这个麻烦,本就是济世救人的巫女应当肩负的职责。
翠子听懂了桔梗的坚定和决心,默了默,她转而说道:如果你猜错了,对四魂之玉许下了错误的愿望,你的灵魂就会被玉吞噬,和我、和这些妖怪一起成为玉的囚徒,直到有人许下正确的愿望才能得到解脱。
这些并没有吓到桔梗,她甚至垂眸轻笑起来:我知道。
笑得眼眸微弯,桔梗瓷白如玉的清丽脸庞上绽放出清冷的浅笑,眉宇间婉转着静谧如月华的淡然:原本我是没有把握的,但有你的提示,我现在有五成的把握。
如水星眸中乍现出一抹如火光般明亮的眸光,桔梗直视着翠子,一字一句道:有五成的把握,足够我赌一把了!
反正,赌输了需要付出的代价只是她的性命而已。
如果她真的不幸猜错了,许下了错误的愿望灵魂被困死在玉石当中,那玉外守护着她身体的夏树很快就会知道这件事,会做出正确的应对将四魂之玉重新封印起来。
虽然将玉封印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但这同样也能让玉掀起的灾祸大大减少,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心玉的问题,可以耐心等待下一位身负净化灵力的巫女诞生,期望有一天四魂之玉会得到彻底的解决。
成功了事情会得到彻底的解决,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四魂之玉会掀起灾祸;失败了下场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后果并不是无法接受。既然如此,有五成把握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如果只是牺牲她一个就能换来安定,就能阻止四魂之玉继续作祟,那么她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作为巫女,济世救人本就是她的职责。她做出这个选择,也坦然接受所有的后果。
翠子微微怔住,突然仰头笑了起来。她笑得眼中含泪,脸上的笑容却灿烂如夏日暖阳,透露出勃勃生机的同时也蕴藏着坚毅刚强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