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姣抬眸看向了岑祖,她明白了些什么。
绝天地通,不光是为了保护活着的岑人,更是要解放从前的,已经死去多时的岑人。
岑姣不敢细想,如果是她清醒地被困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什么也做不了,相当于囚禁,她会变成什么模样。
岑祖看着岑姣,她也许久不曾与其他人,相处这么久的时间了。
她看着岑姣,从很久很久以前——
就算到了现在,岑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
从她记事起,似乎已经与山脉,与山兽相通,她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山兽替自己做事,那时候,世间还存在许多异兽。
岑祖起先,并不算显眼。
毕竟那时候,部落割据,部落之中,异人不少。
一个独行的岑祖,算不上什么。
只是很快,一个强大异人的出现就引起了各部落的注意,岑人在很短的时间里数量激增。
“那些岑人,是从什么地方出现的呢?”岑姣问。
“那些,都是我创造出来的,我的一截骨头,埋进活井,不出三月,就能长出一个人来。”
活井。
岑姣想起了岑韶容守着的那口肉井,她有些想像不出,那口井竟是有这样的力量。
“只是那□□井,早就消失不见了。”岑祖顿了顿,她摇了摇头。
岑姣虽看不清岑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或许岑祖脸上满是无奈。
“岑人的力量注定渐渐消失。”岑祖道,“只是,当我明白过来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我已经没有能力去为了后世,寻求一个稳妥的未来。”岑祖轻轻叹了一口气,“山河移转,于我而言,所有的岑人都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血肉所化,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有一个好的结果,也希望,痛苦的人可以解脱。”
只是,等了很久,岑祖才等到合适的人,合适的时机。
从前,有合适的人,时机却不合适,那时候,岑人的力量衰减不算明显,而岑祖也尚且背负得住阴魂殿的怨恨与不满。
现在,也许不是合适的时机,可于所有人而言,是最好的时机。
阴魂殿那些不灭的魂魄,无数个日夜的囚禁,让他们原先对岑祖的信仰臣服,变成了憎恨埋怨。
每一份恨意都压在岑祖的身上,倘若有一天,她承受不住这份怨恨,具体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但那大体不会是什么好事。
寻常普通人的怨愤死后化灵,尚且会惹起纷乱。
更何况是岑人死后的怨愤,经年累积,倘若有一天,岑祖再背负不住这份怨恨,那将会是滔天大祸。
岑姣盘腿坐在岑祖身边,她叹了一口气。
算了,岑姣想。
她认命了。
事已至此,那就算了,总归自己解决了很大的麻烦,算下来,自己是赚的不是吗?
岑姣微微侧头,看向了身后的白色大树。
那白色的大树竟是染上了淡淡的绿色。
直到整个树根都被染上绿色,岑姣才反应过来,她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了,丝毫没有变化。
岑姣看向低头摆弄木雕的岑祖,“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岑祖这才抬眸看向岑姣。
这一回,岑姣看清了岑祖的面容,是个长相清冷的女人。
岑祖盯着岑姣,她眉尾微挑,眼眸中,眸光闪烁。
岑祖没有说话,只是落在岑姣身上的视线,缓缓后移,落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在看清身后的大树树根被染上绿色后,岑祖的脸上,微微有些愣住。
她缓缓起身,停在了树干前。
只见岑祖抬手,按在了树干上。
岑姣有些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却直觉同自己有关。
岑祖忽地回头看向岑姣,“将手给我。”
岑姣虽不明白岑祖的意思,却是照做了。
岑祖猛地抬手攥住了岑姣的手腕。
岑姣面色微变,握住她手腕的那双手,力道极大,握得岑姣疑心自己的腕骨要被捏碎了。
她嘶了一声,看向岑祖,“怎么了?”
岑祖抬眸盯着岑姣,过了好一会儿,面上似笑非笑,盯着岑姣的视线微微闪烁,“你没死?”
岑姣一愣。
她盯着岑祖,有些疑惑,“我没死?”
紧接着,岑姣心中又是一紧,“如果我没死,是不是绝天地通的计划失败了?”
岑祖的面色微冷,她盯着岑姣,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岑祖才缓缓摇了摇头,“我能够感受到,缺口正在被填补。”
“天地之间的缺口,正在被堵上。”岑祖看着岑姣,略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她转头看向身后渐渐染绿的高树。
“岑姣,你同什么人,烙印过吗?”
“烙印?”岑姣愣了愣,她有些晃神,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了在余唐的事情,那时候,未免她在肖舒城的魂魄那儿遭遇危险,她曾和魏照缔结烙印,建立了联系。
当时,滴有他们二人血液的桃木小人,现在应该仍旧封在盒子里,由桑寻保存着。
岑姣的呼吸声重了些,她看着岑祖,轻轻点了点头,“有过。”
岑祖闻言眸光闪烁,她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一个人待得太久了,竟是没有分得出你是半人还是游魂。”
“只有活人到了此处,长生树才会变绿。”岑祖转头看向那绿了一半的高树,她声音悠悠地,“岑姣,你没有死,你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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