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九时如他所言都已经抄完。韩思柏两倍惩罚,十日期限也快抄完了。而同样一字未动的居然还有尤江江。
沈栖梧看着坐在对面的尤师弟,一点儿不像尤师弟的作风,这可就有趣了。
尤江江举起笔,却迟迟不落在卷轴上。他目光一直在沈师兄和苍小师侄身上逡巡,尤其是看到沈师兄袖口的残缺,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
但他一抬头,瞬间紧张:“师、师兄你看我作甚?”
沈栖梧笑而不语。然后转头用着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和姜炏说悄悄话。
“他怎么也没写?不应该啊。”
“对啊,师弟为什么?不应该啊。”姜炏也不知道,他问身旁的苍九时:“你知道吗?”
苍九时摇头,他又探身问对面的韩思柏。这几日他在医馆治那中了腐毒的金丹修士,而两位好友一直待在一起,韩思柏肯定知道为什么。
沈栖梧目光一亮,兴致勃勃。那日卷宗石室内,裴云岫让他问韩思柏。他也不好意思一上来就问韩思柏,总得迂回含蓄一下。
沈栖梧和姜炏的卷轴一个字没动,二人现在除了抄写戒律,对什么都感兴趣。
尤江江:“……”
韩思柏见沈师兄感兴趣,便放下笔,反正他就剩最后十条戒律,无妨。
“他这几日都在藏经阁。”
这下众人更好奇了,唯有尤江江埋头写字,头低得恨不得藏进卷轴里。
沈栖梧:“话说三日前,我也去了藏经阁。”
他这一说,尤江江头更低了。
韩思柏:“对,就是三日前,他去藏经阁查阅符阵相关玉简,正好被我撞见。”
说起这个,尤江江就生气:“都是你,要不是你阻拦,我早就研究出来了。”
韩思柏:“怪我?明明是你的错,不好好抄写戒律,总想着投机取巧。”
沈栖梧:“?”
“研究什么符阵?”沈栖梧心里都好奇死了,但面上仍旧端着姿态,他咳了咳:“尤师弟可是修行上遇到什么困难了,不妨说说。”
韩思柏替人回答:“他哪是修行上遇到了困难,他就是不想抄戒律,想破掉小楷和卷轴上的禁灵术。”
尤江江:“三天前,我已经找到禁灵术符阵相关的玉简了,眼看着马上就能研究出破解之法,却不想韩思柏突然开启藏经阁的结界,将我强制扔出藏经阁。”
“什么,有这等事,我竟不知道?”姜炏大惊。他看着自己空白的卷轴,只恨不能用灵力抄写,此时更是怒瞪韩思柏,不可置信:“尤师弟说的可是真的?真是你干的好事?”
沈栖梧的笔掉落。他捂住胸口,有怨气:韩思柏,你个不省心的师弟!为什么要阻止尤江江!
他用仅存的一丝理智问尤江江:“你现在还记得那个玉简吗?快带我去藏经阁。”
尤江江失落:“找不到了,自那日后,禁灵术相关的玉简就不再开放给受罚的弟子了。”
沈栖梧:“……”
姜炏差点要跟韩思柏拼命。
*
五个人有三个人都没写,那么剩下两个人就是叛徒。
姜炏咬着笔杆,怒瞪韩思柏和苍九时,“你们抄完了,就去院子外晃荡。走开走开,看着你们心烦。”
姜炏没有章法的“狂草”一顿狂写,一条戒律一笔书之。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写了什么。
沈栖梧和尤江江正正经经写行书,最开始还能行笔飘逸,但越写到最后,逐渐演变成了姜炏字的模样。
十日期限已到,上千条戒律,上万字,三人一盏灯一支笔一个夜晚,创造了三个奇迹。
黎明破晓,三人相视一笑,感觉身体被掏空,然后脑袋一栽,就趴石台上睡着了。
睡前的念头都相同:韩思柏,你完了!
然而此时,沈栖梧周身的灵力突然开始疯狂涌动。
灵力扫荡,整个院子都遭了殃。姜炏和尤江江挨得近,直接横着飞了出去,摔地上。
稍许疼痛传来,二人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还不快起来,沈师兄要突破元婴啦!”事发突然,韩思柏赶紧将二人拖走,又传音求助择言仙君。
而另一边,苍九时紧急疏散别院弟子。
他看着沈栖梧的方向——
院子在震荡的灵力中摇摇欲坠,将舍友开辟的白菜地掩埋。梅树下的石台已经粉碎,但那颗古梅树灵性十足,仍旧屹立不倒。
而梅树下的那人阖眸安静,任外界天翻地覆,也不受影响。
很快择言仙君到来,为沈栖梧护法。
“走吧,元婴境突破引来雷劫,我们最好是不要靠近。”
韩思柏刚把两位好友弄醒,转头又发现苍九时陷入呆滞,站着不动,他:“……”
他以为苍小师侄是在担心自己的师父,“放心,不会有事。沈师兄早已经历过元婴境雷劫,那一次可是长达一年之久,十分可怖。”
苍九时临走前,深深地看了眼沈栖梧,眼眸里的思绪如墨晕染。
妖族以气息辨人。沈栖梧自罗刹城回来后,不仅身体内换了个灵魂,后来更是气息也变了——竟变得和裴云岫一模一样。
别院的弟子都已撤离。
空中,韩思柏用灵剑送尤江江和姜炏离开。他则自己带着苍九时最后御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