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逢春并没有回答奥黛丽的话,他整个人从上空如流星般俯冲下来,黑眸透露出近乎摧毁的平静疯感,所带来的压迫感让在场所有生物感到窒息。
这已经不是迟逢春第一次露出这种恐怖可骇的神态。
在黑夜凌晨巷子里的那次,背对着她的迟逢春能毫无波澜地折断堕种的手脚,黑瞳清晰且完整地倒映出血腥的一幕,他的神色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整个高挑的身影完美融入浓郁黑沉的背景里。
转过头来,面对害怕惊慌的女人,回到明亮的灯光下,他却表现得没心没肺,笑如灿阳。
在地狱被地狱三头犬追杀那次,坠入湖水里的巫青禾自然错过了姗姗来迟的迟逢春猎杀地狱三头犬的那一幕,那是一场绝对的碾压式屠杀,短暂的几秒里,他将暴力美学展现得淋漓尽致。
但在事后巫青禾问起,他只漫不经心地说了两个字——杀了。
但在奥黛丽的巢穴里,这是巫青禾是第一次直面这种极致的压迫感。
仿佛在男人的眼里,万物皆为刍狗。
面容秀气的女人仰头看着上空的男人,姣美的狐狸眼一刻都没眨,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用力鼓动着。
怦!怦!怦!
血管随之扩张,好似有什么东西下一秒能从胸腔里跳出来。
巫青禾清楚意识到自己这是在兴奋,大脑都在嗡鸣,体内的血液如同奔涌的万马,狂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世界在这一刻静音。
所有人都知道巫青禾是个老实、循规蹈矩的人。
女人站在他们眼前,常年不变的厚刘海黑眼镜黑裤子白衬衫,是丢入人群里都找不到任何特征的路人,她平常寡淡宛如一碗无味的白开水。
可所有人也几乎都不知道,巫青禾皮下深处亦藏着疯子的灵魂,那个灵魂喜欢刺激,它无畏且大胆,嚣张且疯狂。
这冲突吗?
并不。
就相当于你脑海里有一个恶魔与天使。
小天使整天都在絮絮叨叨着这不行,那不行,让巫青禾好好想想现在安稳的生活是怎么得来的,三思而后行,它唠叨得如同一个老妈子。
小恶魔却只说了一句话:“为什么不呢?”
【对啊,为什么不?】
巫青禾时常听小天使的话,只有极少数的情况,她会不注意让小恶魔溜出来。
所以,在面对前任公司那个傻逼领导时,巫青禾能毫不犹豫地拿酒瓶给人砸个开花,任由指缝间玻璃碎渣与鲜血混杂,流了一地。
那一刻的她直接推翻老实人的形象,所展现出来的锋芒让人退避三舍。
当然,后来的她也尝到了冲动的后果,在后面的生活里她变得更加收敛。
可灵魂的疯劲并不会消失,它一直都潜藏在巫青禾的灵魂深处,然后会在某个特殊且恰当的时候又冒出来,犹如草木般疯长。
现在看来,迟逢春成为她的饵。
涟漪不止的湖水里,鱼儿咬住了钩,乱跳的小鱼被轻轻钓起。
后面的事情也变得简单起来。
奥黛丽被收拾了一顿,可能是因为巫青禾在场的原因,迟逢春出手并不算重,他警告了一番奥黛丽,让她不要觊觎别人的珍宝。
被收拾了一顿的白龙蜷缩在角落,它的龙瞳缩成一条线,嘴里还在不停哈气,显然是不服的。
但奈于它打不过眼前这个强大的男人,所以只能选择忍让。
等巫青禾回到公司,她先是去找了加百列,条理清晰地将她所经历的一切都说了出来,特别是在最后讲述罪魁祸首时,她特意加重了金朵朵三个字。
大天使坐在办公室里,他当时似乎是在忙什么事情,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文件,鼻梁挂着一副银色边框眼镜,看起来疏离且清冷。
在听到公司财务擅自离岗后,加百列终于从文件里抬起了头,蓝色眸子透过透明的镜片看向巫青禾,他淡淡应了一声:“好的,我知道了。”
巫青禾在听到加百列的承诺后,她也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因为她知道加百列是不会放过金朵朵。
在巫青禾关上门的一瞬间,门缝里突然溢出一阵耀眼圣洁的白光,连带着她都下意识眯了眯眼。
巫青禾关门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女人唇角轻轻弯起,她知道,这是加百列抽出审判之剑的前摇。
某条龙要倒大霉了。
*
又是一天上班日。
路过保安厅时,巫青禾如往常般跟格鲁打着招呼。
“早啊。”巫青禾点头示意,肩上的小灵偶也乖巧地朝那个方向点头,动作同步宛如复制粘贴。
可能是因为巫青禾最近出事的频率过高,亦或是迟逢春心里升起了一种警惕感。
他这几天都紧紧跟着巫青禾来一起上班。
“早,唉。”格鲁眼皮微微耷拉着,狼尾无力垂在身后,俊秀的脸上写满了郁闷与惆怅。
巫青禾的脚步一顿,这已经是她这一周第五次听到格鲁叹息了。
这可不像格鲁平时的作风,毕竟往日的他都是公司里最活力满满的那一位。
为此,巫青禾还好奇多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格鲁与巫青禾对视上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原本趴在灰发间的狼耳渐渐竖了起来,看着女人的视线也逐渐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