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缪早晨刚刚丢失了他最重要的产业,失去了额外的钱财来源,苦恼于接下来他私有的军队要如何供养。
他被爱洛斯大败,甚至不得不亲自下令了结他自己的左膀右臂维恩。
然而晚间,他就时隔数月再次将自己已经掌控不了的人、爱洛斯最慑人的兵器,又牢牢握在手底下。
他怎么会不开心?
雪缪兴奋得甚至有些癫狂。
可惜维恩和因斯伯爵都不在。
无论是他左右的侍卫、他的骑士,还是他找来的魔法师,他们都只是站在旁边噤声不敢回答。
雪缪便自顾自继续说道:
“看来都不知道,那么你呢?乌列尔。”
“他没错。”乌列尔低声说,爱洛斯做什么都没错。
“真好笑,不是说真话吗?我让你说真话,不是让你嘴硬的。”雪缪踏在他肩头,乌列尔只能更低地俯下身。
“我教教你吧,他还对这个世界怀着美好的期待,这根本就是错的。被毒蝎子蜇了一下,就应该把蝎子斩成两段。爱洛斯不是,他把蝎子拎起来,问它有什么苦衷啊?他不相信世上会有东西平白无故害他——他就不相信,世上是有毒蝎子的。
“不然他也不会留下你。”
雪缪指着乌列尔的鼻子,嘲讽道。
“我不……”
不是,乌列尔想说不是,但他说不出口。
他要说的是真话,真话的前提是他自己相信。
雪缪见到他的犹豫,肩头耸动,大笑起来:“你不是,那你做的是什么?你想了那么多办法,还不是为了攀上高位。那次的月圆夜我把你送到他床上,你该感谢我才对。你想要的也靠爱洛斯得到了,不是吗?那时你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将领,如今你是王子的骑士,大家说你是王国新的战神。哦,对了,他还为你拿到了爵位——”雪缪拍拍他的脸颊,“疯子生的杂种,你也配。”
乌列尔瞪了他一眼,他的眼罩被拆掉了,伤眼勉强可以视物,这下他倒有两只眼睛可以瞪雪缪了。
但马上他就被雪缪踩得低下头,额头几乎撞在地上。
“不要以为自己格外特殊,没有你,他可以选更好的人当骑士。他不过就是被毒蝎子蛰了一口,好奇拎起来看看。然后想着:既然捉都捉了,就是我的毒蝎子了,也给他打扮一下吧。爱洛斯就是这样幼稚,不信你去问啊。
雪缪越说越觉得好笑。
“他不就是这样幼稚的人吗?他永远不会知道,只要他活着,他占有的别人就得不到,他活着就是别人杀他的理由。这个世界什么都不会给他,他当做靠山的母亲会死,他的姐妹兄弟会为了王位反复刺杀他。他天生拥有一切却不会把握,早应该乖乖给我!”
雪缪想到便觉恼怒,从他出生开始,就背负着私生子的称呼。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先出生,却没有人认为王位该落到他身上。只因为王后的身份高贵?和国王进行过婚礼?还是他母亲是别人的妻子?
这些和他有关吗?
他本可以忍受的。但爱洛斯出生了。
所有人都期待他存在,所有人都关心他长大。他只想当这个国王而已,就那么难吗。
好在爱洛斯终究沦落到了今天,没有任何人支持他,而今唯一能支持他的人也被自己捏在手里,雪缪满意多了。
“所以,忍什么呢,说吧。把你知道的,有关爱洛斯的都说出来。”
乌列尔张了张口,可是没能发出任何声音。雪缪以为他开了窍,激动起来,附耳凑过去想要细听。
“你说什么?大些声。”雪缪催促。
“我说,你……也配,疯子生的杂种。”
乌列尔的声音一字一句传进雪缪耳里。
要乌列尔不反抗实属做梦。
他虽然被按着脊背,但当雪缪俯身凑近他时,他奋力以额角狠狠撞了他的脑门一下。
接着他拼命挣脱身后的桎梏,伸出手死死掐住雪缪的脖子。
雪缪瞬间被扼住,无法呼吸。
然而乌列尔如今没什么力气。
他马上就被雪缪的侍卫,和他那个魁梧的骑士拉离,手不得不从雪缪脖子上松开。
雪缪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咳了两声。
他怒不可遏,挥手将巴掌甩在乌列尔脸上。
“您没事吧?他要怎么处理。”属下忙问。
“打死他好了。”他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指痕,怒意上头,恶狠狠道。但左右得了命令纷纷上前,对着平日里那个他们直视都不敢的男人拳脚相向。
乌列尔被按住动弹不得,连蜷缩身体保护一下自己都做不到。可他本就痛得无法思考,药剂则让他的意识更加混乱,再多伤害也都无动于衷。
雪缪说爱洛斯的坏话他一句也不愿听,但描述乌列尔时,他却忍不住想,真的像是被毒蝎子蛰了一下吗?
雪缪这样说,也并不算错吧。
“说实在的,我觉得你真是厉害。在那之前我不知道想过多少办法。想把人塞到他身边。无论是做老师、仆人,还是做恋人,结果成功的却是你。是不是因为你取悦人的本领,比上阵杀敌的本领还好?”
雪缪擦净脖颈上被乌列尔蹭到的血,摆摆手让人停下,给了乌列尔一丝喘息的机会。
“真可惜,我对肮脏低贱的家伙不感兴趣。我只要回答我的问题。说话。”他踢了乌列尔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