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黛将邀请时间设置成了明天,爱洛斯猜想此刻,城中定然掀起一阵买雪橇制雪橇的热潮。
接下来黛黛会临时找原因推迟时间,好让它撞上雪缪的仪式时间显得巧合。
爱洛斯对此还算满意。
唯一不满意的,是多明尼卡小姐在就餐时间伤心地念了一段她的自我检讨书。
太过夸张。
多明尼卡小姐带着一队人出去,连乌列尔的影子都没看见,十分挫败:“这么冷的天,他冷不冷,饿不饿,会不会冻病呢?我申请加派人手。”
“不同意。”爱洛斯回答。
“太无情了吧,殿下。”多明尼卡小姐早就想说出她的不解:“为什么,您不是一直以来对他很好的吗?”
爱洛斯摇头,“乌列尔不是一只小羊,他只是看不见了而已。他想去哪儿,你为什么觉得我管束得了?”
多明尼卡小姐愣住。
“即便是骑士,他也没义务每天对我寸步不离不是么?所以我建议你把人收回来,免得乌列尔为了躲避追寻者,真发生什么危险。”
说起他,爱洛斯打从心里发觉,自己很喜欢乌列尔在身边。
但会离开他的人,他不会要,“退一步讲,多明尼卡小姐,你也只有在我身边时,我才会保护你。”
多明尼卡被爱洛斯的冷漠惊讶到,激动到泛红的脸颊逐渐褪色。
话虽如此,白天他这样对多明尼卡小姐说。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夜里,爱洛斯辗转难眠。
晚间的风雪又忽然大起来,由于多明尼卡的耽搁,他们今晚也住在原本符萨科的府邸。
黛黛在傍晚时紧急发出了“殿下的雪橇出了问题,大会延后。”的消息,雪缪与他的属下没有任何异样。王宫中也风平浪静,只是普通的一天。
但爱洛斯不太习惯。
他发现他已经习惯了乌列尔在身边,就像习惯了曾经的母亲、照顾他的依蕾托、会一起嬉戏的兄弟姐妹在身边。
可人们偏偏要分别,母亲弥留之际说,世上的路总要他自己去走。爱洛斯不喜欢,他讨厌孤身一人。
乌列尔是骗子。
爱洛斯最终赌气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乌列尔明明说不会离开,才引得自己如此信任他。
最终还是要走,爱洛斯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只有那只小羊知道。
爱洛斯摆正那只多明尼卡坚持要养的小羊,“告诉我,莉莉丝,他究竟对我说了什么?”
小羊听不懂,它咩了一声,脑门顶顶他的下颏,挨着他继续睡了。
爱洛斯无奈地睡去了。
·+·+·
一夜过去,乌列尔杳无音信。
甚至也没有传闻说他出现在其他人身边。
身边的众人开始相信乌列尔大人真的离开了。
至于原因,什么都有。
多明尼卡小姐分析,是大家日子过得太闲适了,有点抱负的人都待不住。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回到这里触景生情。你们知道的,听说乌列尔大人本身就有家族病史,因为伤心而精神失常决定放弃生命未必不可能呢……”
“够了。”爱洛斯刚巧下楼,制止了她。
多明尼卡小姐连忙捂住嘴。
“你后面说的,他为什么会伤心?”
“那原因可太多了,身体受伤,备受冷眼,甚至有可能是殿下您处置了他的家人。”
“……就这些?”爱洛斯没感觉那帮人能触动乌列尔的情绪。
“当然了,他一个人看不见,没饭吃,没水喝,没人找他,也太可怜了。所以我建议,大力地找!狠狠地找。再或者,您不想找到他,然后兴师问罪吗?问问他为什么走,将他锁起来不让他再离开?”
多明尼卡小姐多年兢兢业业,唯一一次出了失误居然是因为羊,她一定要想办法弥补起来。
反正乌列尔不在,说他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的,多明尼卡小姐非常大胆。
把乌列尔锁起来?
爱洛斯想到这个方案,居然有一点心痒。
这座宅子果然有问题,一定是这样。
爱洛斯想着,多明尼卡小姐说的没错,告别信丢了,就相当于没有,是该把他找回来问问看。
这样才合理。
“咳,出发回家去。”
“好吧。”
“回去领其他侍卫,人你想带走多少都可以,找不到别回来。”
虽然如此,出来参加宴会弄丢一个人,爱洛斯脸色依旧不太好。
身边的人都小心翼翼,回家路上,就连黛黛都觉得马车里过于寂静。
行到宅邸,爱洛斯抱着小羊下了马车。
爱洛斯今天都没笑过,小羊在他怀里也安安静静。
门被打开,他走进大厅将小羊递给仆人,就想要迈上楼梯。
一步尚未踏出,他似乎听见会客厅的响动。
老头不至于醒这么早吧?爱洛斯好奇走过去,会客厅里医师坐在长凳上,高高的靠背椅完整遮住他正在处理的人。
爱洛斯往前走了两步。
医师才瞧见他回来,连忙行礼。
“殿下,您回来了。”红发的男人也从坐着的椅子上转头,与医师一样起身行礼。
爱洛斯说不出话来,在一瞬惊喜之后,爱洛斯感到恼怒。
乌列尔的额角敷了药,脸颊也擦伤了,手臂同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