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斯本以为很复杂,他很快发现自己只需要拆掉披肩,就可以套上铠甲。乌列尔帮他从护腿穿起,胸与背,接着是护肩和护臂,他被乌列尔摆弄着,系好手臂上最后一道绑带。
乌列尔熟练、认真,似也时时观察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他低头时离爱洛斯很近,额前紫色的碎发几乎碰到爱洛斯脸颊,爱洛斯嗅到一股很浅淡的冰冷泥土与植物汁液的气味。他发现他眼皮上有伤,两只眼睛的颜色也并不相同,较浅的那只像是受了伤。
“谢谢。”爱洛斯看他最后将披肩塞回隐蔽的枯草丛。不明白为什么跑到这里才穿盔甲。不过若是早早穿好,爱洛斯也绝不可能跟他跑得那样快,是匆忙失误,还是他预料到了?
乌列尔没有回应爱洛斯的感谢,他伸手进腰间的口袋,从里面抓出一团红色的毛球。
毛球舒展开翅膀,它什么都不用携带,就已经是一种信标。乌列尔扬起手,一只红色的鸟飞起来越过高墙,往更显眼的钟楼飞去。
他拉着爱洛斯缩在墙后,等待着。
爱洛斯观察四周,面前的墙足有三人高。他在塔顶曾经描摹过从这里出去的线路,到这里要花上半个小时,乌列尔的设计比他想的距离还短。
可这里的守卫不间断,即便换岗也是人到才离岗,不存在空隙。
要怎么办?
爱洛斯沉默地观察着,好奇乌列尔在等待怎样的时机。
时机没等到,先等到从远处走来的一队巡逻侍卫。
爱洛斯和乌列尔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盔甲,躲在角落等着他们走过。等他们要从面前离开时,乌列尔冒出头,拉着爱洛斯飞快缀在队伍的末尾。
爱洛斯想过要冒险,但没想过这么冒险。
打头的侍卫长没戴头盔,是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他刚巧朝后望过来。
那一瞬爱洛斯略微有些心虚,他断定侍卫长多看了他们一眼。
侍卫长低头朝着最前方的两个守卫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朝他们走来。
爱洛斯脑中浮出许多应对之策,但两人越走越近,身边的乌列尔没有任何反应。
他知道乌列尔就在他身边,目光粘在他身上。
他抓紧了腰间的兵器,尝试叫他的名字:“乌列尔。”
“嘘。”乌列尔看起来也在紧张,但他表现得很镇定。
那两个侍卫走到爱洛斯面前,目不斜视,越过他们站到两人身后。
接着侍卫长又拨了几组侍卫去到后排,将他们夹在最中间。
同时,他严令所有人都把面罩拉下,“免得守门那群人总挑剔我们巡查时不专心。”
爱洛斯才明白,侍卫长是乌列尔的同谋。他观察着周围的步调,融入其中,继续往前走。
他们面前是一段漫长的路,途经多个岗哨,他们都顺利蒙混过关。
侍卫长也气定神闲,直到来到一道大门前。
“检查。”为首的两个守卫面无表情,朝着这队人指头一扬,“最近戒严,出入王宫所有人的面罩都要打开。”
“唉,真是麻烦。”侍卫长懒懒地摆手,“打开打开,都给他打开。快点,挨个检查,检查完一组走一组。”
守卫听见他的安排,皱起眉。
但最前排的两个人已经被他检查完,往前一步排到了门前。
守卫没好气地多看一眼。
侍卫长还在絮叨着,“我们能有什么问题啊,你还怕这里藏着大王子不成?我们家殿下可是最害怕大王子的,她现在受伤还没好呢。”
守卫不跟他废话,都是雷厉风行一一检查过去。
“你俩干什么呢?快走。”侍卫长训斥着前面的两个人。
爱洛斯和乌列尔排在队伍的第七位,前面两人一组一个个打开面甲往前走。
自己绝对不能打开,侥幸都不必有,必定会露馅,因为特征实在是太明显了。
两名守卫检查的格外仔细。
“嗯,过去吧……哎?刚才那两个,我再看一眼……好了,快走。”
爱洛斯观察着,这两个守卫怎么也不像是自己人。可前面还有一组,马上就要轮到他们了。
面前的这道门,光是专司守卫布置在检查者身后的,就有一队十二人,再加上横铺过去数名背有弓箭的巡守,密不透风。
从这里想要冲出门,跑不到门前就会被抓住,爱洛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一个不借助外力的方案。
前面两个人的动作格外缓慢。
“快点儿,轮到下一组了,你们走不走啊?”检查的守卫嚷着。
下一组就是爱洛斯和乌列尔,就在爱洛斯以为他暗藏对策时。
乌列尔低声说:“数到三,跟我跑。”
“掀开啊,等什么?”
下一步,爱洛斯和乌列尔就站到了守卫面前。
守卫催促着。
爱洛斯的手放在面甲底下,等待着乌列尔的提醒。乌列尔则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他们必须得跑了——
“看那里!”一个侍卫突然喊道。
“小心啊!”不远处传来喊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顺着众人的目光望过去,就在城堡一端的屋檐顶上,坐着一个穿薄纱裙披厚外套的女人,她抱着个银质酒壶,嘴里喊着不知道什么,脚已经滑到屋顶边缘,几乎要摔下来了。
所有人都跑过去看,“快来救人!”那边传来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