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斯放下的手,撞到了乌列尔僵硬的手臂。
乌列尔的心跳快了些。
门关上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终于到了与爱洛斯独处的时候。爱洛斯会问他什么?
他一想到要和爱洛斯解释那些醉汉的猜测,就从胃开始感到一阵不适。
“乌列尔。”不出意外,爱洛斯叫住他。
“嗯。”乌列尔飞快应声。
“你刚才,以为我会和格林说什么?”爱洛斯问得很随意。
乌列尔完全没料到爱洛斯会问这个。
一经回想,他的精神仍无法放松。乌列尔当时并未多想,本能地代替爱洛斯做出了最好的回应。
“是我多话,殿下。我只是担心……被他得知您的计划。”
担心的不是爱洛斯会出错,而是出错对爱洛斯造成的后果。
原来乌列尔也有话术天衣无缝的时候。
“乌列尔,你这样讲,我就一句都责怪不了你了。”爱洛斯玩笑道。
“怎么不能责怪?”乌列尔自然地去帮爱洛斯脱去外袍,衣架布置在门口惯常摆放的位置上,他轻易摸到一边处理好,一边仔细想了想:“可以说的太多了。”
“比如呢?”爱洛斯好奇追问。
乌列尔抿了抿唇,认真地数。
“多事、自作聪明、冒犯殿下……”
他没什么期待的,麻木地像是在批评着另一个人。
爱洛斯沉默地听着,这不是他想听的,他也不会因为乌列尔贬低自己而被讨好。
乌列尔说到一半,爱洛斯就打断了他。
“既然这么重的罪,那该怎么办?”爱洛斯永远语气轻快。
“遵循您的意愿。”乌列尔熟练地回答。
“想不出来,轮到你想了。”爱洛斯毫无停顿,他根本就没想。
“责罚就是了。”乌列尔平静地说出来,似乎也没什么好痛苦的,毕竟他的选择本就不多。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爱洛斯遗憾地回答,“我罚你……”
乌列尔专注地等待着。
一双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乌列尔感到身上的斗篷被解开了。爱洛斯帮他脱掉外袍,丢在了木质衣架上。
“罚你放轻松点儿,乌列尔。”爱洛斯笑着走去桌边,“心绪不宁,伤也会不容易好。你太紧张了,就算格林真有问题,我们也已经来到了这里,总有应对的办法。”
爱洛斯以为他在担忧这些。
乌列尔跟着走过去,心里却没有多一些轻松。
只要爱洛斯还没问出那个问题,他就会一直处于忐忑中。
他闭了闭眼,干脆主动问道:
“殿下,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问什么?”
爱洛斯知道乌列尔想让他问什么。
无非是大厅里听到的怀疑的话,如果只是贴近爱洛斯,就让乌列尔遭受这些议论未免太可怜了,爱洛斯觉得没什么,甚至帮他出了气。
但此刻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你想解释一下刚才那些流言,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
乌列尔张张口,欲言又止。
爱洛斯猜对了前一半,他想解释,但……真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吗?
爱洛斯的问法,却让乌列尔心里萌生出另一个想法。
他可以直接说“是”,认下这句话。
王子说不定根本不需要他继续解释,就这样搪塞过去吧。
直到他们分开,乌列尔也不会被戳穿。
不用向爱洛斯剖白他的过去了。
正在犹豫的时候,爱洛斯没等他回答,说了下一句:
“你说出来,我也未必会信。”
一句话,让乌列尔悬起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那我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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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总要将所有事情一一讲给我听,再由我自己判断。
“故事讲到哪里了?今夜是不是该讲讲看,你是如何认识我的。”
爱洛斯一无所觉,轻快地说着,坐到圆形的茶桌边。
半晌,他发觉乌列尔没有回答。
乌列尔只是站在那里,和旁边的衣架没两样。
“怎么了?”爱洛斯不解。
“没什么,我都会讲。”乌列尔悻悻回答。
爱洛斯“嗯”了声。
对乌列尔,除了他的别无所求让爱洛斯迷惑,其他没什么不满意的。
壁炉里的火在他们进屋前就已经生好,桌上的茶水也是最适宜的温度。
乌列尔只需要坐过来就好。
爱洛斯盯着看乌列尔,乌列尔正挪动脚步,将手抚上墙壁。
每当走进陌生的地方时,乌列尔的第一件事就是摸清房间的布局,丈量出哪里是墙壁,哪里是窗口。
还要摸清一些重要家具的位置,比如床和写字台。
爱洛斯见状,总会出声提示他,这两日他们都是这样配合的。
“再往前一步,你会踩到一块长毛地毯。”
爱洛斯向乌列尔耐心尔描述。
环顾四周,这间单层房间的面积足有上次居住的旅店房间五倍大。
一进门就会被正中间的床榻吸引目光。
深色的纱质床幔,蒙盖着红色天鹅绒的床铺。在床脚边缘,层叠的蕾丝和绣了过多花朵的绒缎垂在地上,像是融化的蜡泪。
一定很衬白皙的肌肤,爱洛斯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