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你就当我是你的资助人,好好上学,毕业了给我写封感谢信,逢年过节说句问候。”他还是那副笑着,散漫又无所谓的语气。
这么说,也许只是让她好过点,他其实也不在乎。
她低敛着眼睫,把盒子重新装好,对他说着:“好啊,你生日的时候,我会给你发问候的。”
陆辞见她收下了,没再跟她多说,找她就只是这件事而已,事结束了就离开了,他回了摄影社。
和他道别的那个长椅,银杏叶枯黄而灿烂,他一次也没有回头,没有眷恋,干净又明朗。
她一直想问他,她带给他的感觉是什么,她很多次地妄想过那个让她心花怒放的答案,可是这一刻在他的背影里一目了然。
他只是每多见过一次她的苦难就多一分心软,想做能资助她的人,这样而已。
否则怎么会,从夏到秋只见过他这一面而已,只是为了把电脑送给她,她好像比别人离他更近,但也和别人一样远。
那天并不是她和陆辞见的唯一一面。
傍晚上完课,她真的成了那些踏破门槛的花花草草一样,故意地经过摄影社。
她见过他肩上背着好几个包,在一旁拎着东西,等待着在忙碌的摄影社社员,旁边的社长说着今天陆辞买单,拿了奖请大家吃饭,旁边的社员立即欢呼。
他对别人也一样力所能及的友好善意,但是再多一步的亲近却没有。
校园广播里放的歌,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知道歌名,但从室友的耳机里听到过。
后来才知道,那首歌叫《水星记》。
如果不管多远都不能进入他的心,是不是应该放弃。
第32章 .
其实她的大学生活, 陆辞占据了一半。
她的笔记本电脑是陆辞比赛的奖品,选修课是陆辞帮她抢到的课,连有关奖学金和保研的东西都是陆辞发给她, 还有一系列她的专业可以参加的比赛,都整理好了发给她, 生怕她什么都不懂又错过。
他说, 要好好加油啊温雪宁, 这些你都可以做到。
来到北城大学的开始并不是很轻松,有一种晕头转向的迷茫,像一条从溪流汇进大海的鱼, 涌入更宽阔的海,但第一时间是被迎面的海浪冲击和淹没。
大学的机会好像很多,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无头苍蝇似的乱飞。
等到反应过来时,听说班上的某某某已经在做项目, 某某某已经在某个大公司有实习, 某某某已经在准备大赛,身边的人悄无声息地就已经紧凑地步入轨道, 而她还茫然地忙碌着。
以为进入了北城大学就是通往未来的开始, 而到了这里才只是拿到了启程的门票。
北城大学人才济济, 她身边的同学藏龙卧虎, 有人是保送, 高中就参加国际竞赛,来自各地的状元,年龄最小的才十六岁, 进校门就被老师们争抢的天才。
这样的环境让她的努力显得平庸,也很容易让人怀疑努力的意义, 轻而易举就能磨平心气和棱角。
她用尽力气才跻身进门,却像是慢一步进化成人,才从原始部落来到已经现代化的大都市,连工具的使用都要摸索学习。
所以大一的开始,她过得很费劲。
即使已经到了大学,仍然过着高三那样早出晚归的日子,花着好几倍的时间精力去追赶别人的起点。
每天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图书馆,联系最多的人就是老师,而老师大多时候都忙,许多问题都是联系老师带的研究生。
见得多,问得多,花着比从前一百倍的时间和精力,磕磕绊绊地适应着,试图游进这片大海的浪花中。
她把陆辞发给她的东西,列成了一个备忘录,奖学金,保研,校赛,大赛,一项又一项,总算在海浪中找到了呼吸的出口,不再晕头转向。
这些东西之后,陆辞在最后给她发的是——
“很多社团和活动也很有意思,可以参加试试看。”
“大学生活快乐一点吧。”
于是,社团招新那天,因为陆辞的话,她还是过来看看热闹。
尽管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能加入什么社团。
因为她毫无特长,毫无才艺,连唱歌都没上过台,她连个像样的手机都接触很晚,唱歌都因为会唱的歌太少而无法跟着哼下去。
长长的社团招新街道走过来,许多连名字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社团,一问都不会,一问都没学过,也不知道自己对什么感兴趣,这一路走来只有看热闹的份。
每个社团都拿出十八般武艺吸引着别人加入,展示着成品,或者展示着才艺。
几个招新的学姐跳着舞蹈,路过的不少人都被吸引驻足,她自然也在其中。
舞蹈跳完,招新的学姐们招呼着大家加入。
下一秒,她就被几个学姐拉了过去。
“可是,我不会跳舞。”她如实说。
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学过,这样的婉拒在无数个社团招新面前说过了。
但是学姐非常热情,“跳过广播体操没?”
“跳过。”
“有手脚不协调吗?”
“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加入我们吧!!”
几个刚刚跳完舞的学姐,长腿细腰鸭舌帽,刚跳完舞的呼吸起伏着,红扑扑的脸颊上亮晶晶的眼睛,涂着唇彩和眼影,漂亮又青春洋溢地围着她,她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