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满课, 晚上还有一节课, 上完课, 又被老师通知去讨论比赛的事。
忙完出来已经是九点半, 她打了个车到商贸中心, 已经是十点多了。
热闹了一天的商贸中心在这个时候冷清了一些,那家在做活动的店也已经收起了门口的活动。
她怕陆辞这时候还在里面,没敢直接进去。
第三天也是满课。
她这学期的课排得很满, 几乎挑不出什么空闲的时间。
到了第四天,她实在按捺不住, 在下午跟老师请了假,直奔商贸中心。
但是门口已经不见了做活动的小礼物和大熊猫玩偶,她在对面的长椅一直坐到晚上,也没见到这家店的活动。
最后,她进去问里面的店员。
店员告诉她,活动前天就搞完了,并热情地给她推荐新品。
她提着一袋子甜品,回了学校。
他没有再在这里兼职了,他应该是回去上课了吧,可她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这个兼职,他很缺钱吗。
他说过他已经没有再要妈妈给的零花钱,现在跟她一样,是靠着自己赚生活费。
可是他的条件跟她不一样,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也不是,她忽然发现,自己对他的事一点都不了解,不了解他和妈妈的关系,甚至从来没有从他的口中听到过他的父亲,他爸爸又是怎样的人。
她几次翻开联系人,但是几次都没有想好怎么问他。
就像他曾经资助她上学,就连送她一台笔记本电脑都想方设法顾及她的自尊心,她同样也没办法直白就问他,你为什么在商城里兼职。
手下意识去摸书包上的挂件,才想起来挂件在前几天已经弄丢了。
那个丢失的挂件,忽然之间变得一下子就不重要起来,她甚至没再去想过找回这个挂件。
她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图书馆,而是去了摄影社。
她想确认他已经回学校正常上课了。
这条路她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只走到银杏树下的这条长椅就停下,这一次也犹豫了很久,想好了等会儿见到他的借口以后,才继续走剩下的一段路。
敲下摄影社的门,心跳也在此时此刻达到最高频率。
等待着里面开门的时间里,每一秒都紧张得无法呼吸。
门从里面开了,开门的人是社长。
社长见她一眼就认出她,知道她是陆辞的朋友,看到是她后,很诧异地问:“你怎么来这儿?”
她以为社长是不认识自己了,“我是陆辞的朋友,想找他……”
不等她说完,社长解释道:“我知道你,但是他这段时间早就没来学校了。”
“……什么?”
“他申请了国外的交换生,这学期就来过学校几次,手续办完后就没再来了。”社长看她一脸呆滞的怔愣,叫她回神:“同学?同学——”
她意识回来一点,扯了扯五官,扭出一个勉强的笑,玩笑似的说:“他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他在学校呢。”
社长嗐一声,不以为然道:“他认识的人那么多,总不能做什么事都把认识的人全通知一遍吧。再说了,聪明人都是闷声干大事,像那些高调的显眼包,考个试从第一天开始拍vlog发朋友圈昭告天下,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在努力了,他又不是那种人,你看他平时朋友圈都不发一个。不过你要是知道了去问他,他肯定会跟你说的。”
社长看她神情仍然不对,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在意这个……?你不会也对他——”
“没,我只是在想,他不在的话,我的事再找找谁帮忙。”她笑笑,“那我先回去了,打扰你了。”
从摄影社离开的小路落满银杏叶,像去年的秋天。
长椅上落满银杏叶,厚厚叠叠。
去年是入学的第一个学期,她那个学期只见过他一面。
那一面也仅仅是因为他怕她舍不得买电脑,她的专业又肯定要用电脑做作业,所以借着得奖想方设法给她送了一个。
那就是唯一的一次见面。
他的善意和心软,是她可以从他这里得到,唯一的,和别人都不同的碎片。但其实她和其他普通朋友一样,并不能触碰到他的边界。
这一年又一年,见他的次数,和他说过的话,还不如他身边的同班同学,或者同一个社团的成员。
她坐在这条落满银杏叶的长椅,抱着怀里的书包,挂件早在前几天就丢掉了。
这算是一个预兆吗。
没能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和他一样,都不属于她,所以迟早会失去。
银杏叶落在手机屏幕上,她伸手拂开,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几个来回后,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复。
“对,明年才回来。”
好简洁的回答。
聊天记录往上划了划,其实一年到头寥寥几次的聊天,也都是这样简洁,没有多余的闲聊,也没有没完没了的东拉西扯,偶尔会开几句玩笑,也不会太久。
他其实,一直都在他的边界里,从来没有向谁多走一步。
就算是做朋友,但他的朋友很多很多,她不是什么例外。
他的善良和好心,从来都不是可以借此靠近他的台阶。
他尽可能的在他的边界范围内,实现她的一些小的心愿。
但是他从头到尾都遥远,态度很明确,他的背影,你不要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