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男人俯在地,身下血迹蔓延,婆母呲溜一下扑了上去,惊觉自己大儿子没了气息,对着孱弱的女人就是抓挠。
女人解释道不是她做的,是男人想要追杀她们,反绊倒自己丧命的话,更给了婆母指责她的借口。
——你要是不跑,他会出事吗?
——蛇蝎毒妇,连自己男人都杀,杀人犯!
——早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怎么不早点打死你?
——该死的是你,我的儿死的好惨啊,他太苦了。
类似的话,从知情人口中说出,还是那般刺耳。
耿、廖五人都无法想象陈三婆当初听到这些话,心有多痛。
之后还被婆家人押送至官府,说要她一命还一命。
虽无罪释放,但刚出生的四女儿因为没人照料,直接夭折了,另外三个也差点饿死,她的名声也毁了,在石头村更是人人喊打。
最后没办法,只能回到陈家村求娘家人收留。
后来,母女四人就在陈家村住下了。
只不过,村里人说起她们一家,还是难掩唏嘘。
再说闺女陈三娘。
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陈三婆少时的名,竟也延续了她的命数。
因着外祖母生了三女一男,亲娘生了四女,两个嫁到本村的姐姐也是先生了两个女儿,才得了一个儿子,到她相看时,简直难于上青天。
条件一低再低,还是没人登门,就连媒婆都没辙了。
好不容易定了亲,临近过门男方下地时溺水而亡,谁也想不通,为什么在地里都能淹死人。
之后又定了一位,进城采买成亲要用的物件摔断了腿。
一个可能是巧合,两个就成了‘命中注定’。
想到陈三婆是克夫的命,小女儿陈三娘定亲两次,未来夫婿一死一残,哪里还有人敢娶,就这么成了陈家村人尽皆知的老姑娘。
“娘俩命真苦,要不是八字太硬,倒挺适合进庄子过活,省得来回奔波了。”远远瞧见山脚下的草屋,耿秀秀轻叹。
“二选一吧,总不能两个都送去,别到时候好心办坏事。”命太硬了,别把东家克坏了。
“我们怎么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娘俩乐不乐意。”耿大花慢吞吞往目的地走去。
“尤管事是个寡妇,拉扯着一双儿女,陈三婆也是个寡妇,拉扯大三个女儿,我觉得她肯定能进药庄。”廖杏姑浑浊的眼珠子动了动。
“尤管事年轻,她可不年轻了。”
“我们也不年轻啊。”
“你不会是想让她加入我们吧?这可不行。”
“为什么不行?”
“我怕被克死,还没活够。”
“你跟她非亲非故,克你干什么?”
“万一呢?”
“就算有,也轮不到你。”
“咳咳......虽然东家不在,但也不能乱说。”
“我们什么都没说。”
“行了,干正事,总住别人家总归不好,我们还是尽快换个去处。”
“要是能进城就好了。”
“进城?”
“那换成马车吧,牛车真累人,我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看行,正好捎陈三娘去药庄,也省得她走一趟。”
“你们就没考虑过,要那陈三婆去吗?”
“你要是想给东家找麻烦,你可以试试。”
“......当我没说。”
一行五人说说闹闹,半炷香后出现在山脚下的草屋前。
几人眼神对视后,都在等对方行动。
“行了,我去。”耿二花自告奋勇,她今晚真不想缩成团睡觉了。
“我跟你一起。”
“还有我。”
廖杏姑和廖巧姑没吭声,只默默根在后头。
咚咚咚!
“谁?”陈三娘警惕地看向院门,几乎从没有人会到她家来,更别说这会天色不早了。
“小姑娘,我们几个老婆子想到你家借宿一宿,不知行不行?”耿二花扯着嗓子回应。
借宿?
陈三娘更加疑惑了,村里人避她们如蛇蝎,就算渴死了都会强忍着回家喝,怎么可能会有人到她家老借宿?
不得不说,打小尝尽人情冷暖,又是二十来岁了,陈三娘的警戒心不是一般的强。
尤其是家中只她娘俩,万一进了个歹人,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所以,她压根没打算开门迎客。
耿二花如实回答后,等了好一会没得到回应,还以为对方听不见,又将来意说了一遍。
虽说素未谋面不请自来,但以她们的年岁,一般没有谁会拒绝。
可这次,她们实打实吃瘪了。
“小姑娘你听得见吗?”
陈三娘装聋作哑不做回应,低声将院外来人的情况跟陈三婆说明,娘俩一直认为是不怀好意之徒,采取的对策是冷处理。
若真是歹人强行闯入,她们避而不答藏在暗处还能抵挡一番,若是多虑了,就更好办了,不与旁人牵扯,双方都省心省事。
耿二花努力踮起脚往里看,始终没见到人影。
“得,不欢迎我们,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出,你们说怎么办吧?”
“我来试试?”廖杏姑上前一步,大声表明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