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祺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盯着远处纪昭牵着阿意的那只手看了眼,脸上仍旧带着些冷意,“这小子,男女有别不知道?”
若不是知道钟祺一向对阿意这个妹妹护得紧,担心将人惹急了眼,程幼康怕是要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这才哪跟哪儿,就扯上男女有别了?还当是史书上所言的两三百年前男女七岁不同席呢?
不至于,真不至于。
不过话又说回来,程幼康倒是也能理解几分他好兄弟的心情,毕竟之前小姑娘可是最喜欢跟在他身后的,现在转眼间最亲近的变成了旁人,这搁谁谁都心里酸溜溜的。
这般一想,程幼康忽然想起自从小姑娘嗓子好了后,自己还没听过她喊一句“幼康哥哥”呢!
要不自己拿个头奖送给她?没准小姑娘一高兴还愿意到平国公府小住几天呢!
他这想法刚浮现,便听见旁边冷哼一声,“甭想了。”
程幼康不服,“我怎么就不能想了?”
钟祺将目光从秋千架处收回来,一边迈步向着府门口去一边扬眉道,“比划一下?”
程幼康,“……这倒是也不用,小爷好心,让给你!”
两人出了府时,正巧碰上章阳勒马在府门口,“你俩这——怎么这么慢?”
话音一落,便瞧见钟祺已经一声不吭翻身上马,打马先行一步。
忙抬袖子挡了挡尘土,章阳疑惑看向还站在府门口的程幼康,“你又惹承桢了?”
“他那臭脾气,我哪怕惹他?”
“那是怎么了——”话一出口,章阳猛地反应过来,“是不是又是因为那个什么纪家小公子?”
程幼康在马上耸了耸肩膀,“不然还能是什么个缘故呢?”
“承桢这——”章阳摇摇头,颇有几分哭笑不得,“快走吧,别等会承桢等急了!”
钟府里。
阿意尚且不知晓她四哥卯足劲了定要拿到舞狮赛的头奖的事儿,她坐在秋千上,见五哥哥突然向着别处看了一眼,不由有些好奇,也探头看去,但是却只看见花圃里的花枝。
正要向前探探身子再瞧瞧时,就被人轻轻敲了下额头,“别乱动。”
阿意瞪了他一眼,表示自己抓紧了绳子呢,安全得很。
纪昭“哼”笑了声,“刚刚是谁问会不会掉下去的?”
阿意眸子闪烁了下,瞬间当作忘了刚刚的事,正琢磨着换个话头时,一抬眼瞧见不远处好几个小厮丫鬟正搭着梯子给亭檐换新灯,倒是不由得微微怔了下。
她脑袋倚在秋千一侧的绳子上,仰着头看向纪昭,“五哥哥,马上要过年了哎——”
纪昭“嗯”了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倒是脚下略微移动了下位置,恰好挡住对阿意来说有些刺眼的那道阳光。
“这样我们俩就都又长大了一岁……五哥哥,顺江府过年时也和京城一样么?”
瞧见她神色有点恍惚,便知晓她应是又想起了京城,纪昭缓缓摇了摇头,“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比京城热闹。”
阿意有些不信这话,“可是京城是国都啊,还会有比国都更热闹的地方吗?”
“当然有。”
纪昭回答得肯定,“还是不信?要不打赌?”
“赌什么?”
“输了的人就承认自己是——呆头鹅。”
什么?
阿意坐直了身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纪昭眉头微挑,“不敢?”
被他一激,阿意脾气也上来了,当即应道,“赌就赌!”
说罢,反倒是怕纪昭不肯认,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幼稚。
纪昭眼中写着嫌弃,右手小拇指却伸出任由阿意钩住晃了晃。
阳光落在那处,不知是不是被阿意手腕上的镯子反射的光芒刺到了眼睛,纪昭蓦得感觉很久未曾有过的那种头疼又出现了。
但只是一瞬就已经消失,若非脑中还残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残影,简直让人恍惚以为是错觉。
“五哥哥,你怎么了?”
纪昭一回神,就瞧见阿意正从秋千上滑下来,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被太阳晃了下眼睛罢了。”
“真的假的?”阿意犹自不信,踮着脚要摸一摸他的额头,“是不是起热了?”
“没有——”纪昭口中应着,但见阿意一脸执着,也只能微微弯下腰由着她摸一下,“放心了吧?没起热——”
“阿意妹妹!”
“徐二公子!”
几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一道是徐参明,他迷迷糊糊直睡到这会儿才醒,脸上被书硌出的红痕还未消,一听说阿意在秋千这里,就立马跑过来了,谁知刚到就看到纪昭也在,顿时委屈得不得了:
前天他找阿意妹妹一起玩秋千,阿意妹妹都没答应!
另外一道则是前院来传话的小厮,他本要去松月院寻人的,没成想半路上就遇着了,便忙喊着道,“徐二公子,徐大人喊您回府!”
徐参明本就一肚子情绪,此刻闻言顿时发了脾气,“我不回,谁爱回谁回!”
话音刚落,便听见另外一道带着几分威严的嗓音响起,“你说什么?”
徐参明浑身一僵,慢吞吞转了身,“爹,您怎么来了?”
阿意也愣了下,回神后乖乖问好,“阿意给徐伯伯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