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奇多尔下意识地看向尼特罗手上的资料,纸页被订书钉固定住一角,翻开的几页悬空垂耷着,“……是……”
“先去把她接回来吧。一路上再好好想想,仓促做出的结论……不一定就是错的,却会因为视野狭窄而忽视更重要的事呢。”
更重要的事……
奇多尔停下笔,将视线投向舷窗外。
飞行船正穿过一片云朵,白色的水汽凝结体被螺旋桨破开,无声地消失在空中。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像是根本没动过,她忍不住按下了设在手边的舱内通讯器。
“驾驶室吗,请问现在到哪里了?”
“现在……”沙沙的电流声里驾驶员的回答仿佛平静湖面上荡漾的涟漪,一圈圈起伏的波纹终于带给了奇多尔一些现实感,“在萨黑尔塔东南方3500公里的海上,预计2小时后抵达尤比安和艾珍大陆的中间点。奇多尔桑,是否需要再提速?”
“还能再加速吗?”
“预报说前方气象条件稳定,我们携带的燃料也足够支持加速。”
“那就麻烦快一点吧。”
重新收回视线,奇多尔再次检查自己刚才写下的东西,在洛可可和暗黑大陆之间打了个问号。
除了那份术后血检报告,奇多尔毫不怀疑帕里斯通还利用和萨黑尔塔政府的关系,弄到了当时在洛可可身上做过的那些秘密实验的’成果’。
——但她究竟是什么人?
和佐巴病患者相似的细胞构成,利用猎人协会的情报网也查不出结果的过去,以及奇妙的、容易吸引人兴趣的……体质?
奇多尔点了点笔尖,正准备将最后一个想到的单词也加到纸上,手掌下的桌子却忽然摇晃了起来!
“奇多尔桑!”关闭的通讯器中再次传出驾驶员的声音,但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就像是暴雨搅浑了整湖的水,“前方海面上有船向我们发射了干扰弹!”
“干扰弹?”
“爆炸后的冲击波会造成乱气流,影响飞艇的正常航行!”
“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
“船身上没有识别号,对我们的呼叫也没有反应——!”
驾驶员的语气里透着不同寻常的紧张,奇多尔抓起桌子上的纸,对折几下塞进了口袋,“我现在过去,先尽量稳住飞行船,继续向对方发送通信请求。”
梧桐收起对讲机,看向站在窗边的黑发男人。视线扫过对方手边的玻璃瓶,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
“……伊尔迷少爷,监视海盗船的人发来消息说,有一艘猎人协会的飞艇正在接近预定海域。”
“猎人协会的飞行船?”伊尔迷回头,柔顺的长发垂在肩膀上,“那帮海盗做了什么?”
“向飞行船发射了干扰弹。”
“是么,那现在飞行船怎么样了呢?”
“避开了干扰弹的攻击。”梧桐顿了顿,“……要中止计划吗?”
睁着黑洞似的眼睛,伊尔迷面无表情的转过身,“中止?为什么?”
“……是我说错了,伊尔迷少爷。”
“没关系。父亲派你过来,允许你向我提出建议……我尊重他的指示。”
伊尔迷脸上依旧看不出表情,不过他歪了歪头,窗外原本被遮住的阳光反射到了梧桐的眼镜片上。后者眯起眼睛,思考了一下开口,“那要命令他们把飞行船打下来吗?”
“唔,让我想想……嗯,是了——”伊尔迷平平的语调里有一丝轻松,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就让猎人协会的飞艇跟着海盗船一起去找可可吧,正好我带她离开时需要一点能吸引蜘蛛注意的东西。”
帆船从浪尖砸入海面,芬克斯一把抓住滑向桌角的玻璃瓶,忍不住骂骂咧咧。
“外面在搞什么?连开个船都不会么!”
“不太对劲。”信长看见他的动作,伸出去的手改握住了刀柄,“我出去看看。”
“哈啊——什么意思,难道有人追上来了?”芬克斯说着鼻翼兴奋地抽动了一下,像只食肉动物嗅到了猎物的味道,“嘿嘿,居然自己送上门,老子这就去叫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
“芬克斯,你给我等一下。”
“干嘛,你想一个人独吞?”
芬克斯一脸理所当然的不满,信长抬起一点眼皮,“如果真是敌袭,对方肯定是冲小丫头来的。”他用刀柄指了指芬克斯手里的玻璃瓶,“别忘了侠客说过什么,你留在这里,把东西看牢了。”
“凭什么啊,谁留下丢硬币决定……”
强化系抗议着正要从口袋里摸出硬币,突然发现信长和窝金已经走到了门边。他下意识地想追上去,玻璃瓶中的液体却剧烈摇晃了起来,而就这么一刹那移开视线的功夫,信长直接关上了房门。
“你先看一会儿,等一下就让侠客和飞坦来替你。”
“喂——!”帆船似乎又被一个巨浪抛到了半空,芬克斯烦躁地看了眼窗外,在逐渐西沉的落日余晖中脱下自己的运动外套包裹住了玻璃瓶。
另一边,信长如履平地的穿过船舱,刚推开通往甲板的门一股巨大的风就卷着海水扑打上了船舷。
“啧,还没完没了了。”
“哈哈哈哈,这风倒是有点像流星街的沙暴,还挺叫人怀念的……”
窝金大笑着往外走,狂风从他身侧刮过,背后则是一片’风平浪静’。信长自然而然地走在后面,搭在武士刀鞘上的手已经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