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身影不过转瞬即逝,很快他的眼眸就恢复成既往的淡漠。
“往后莫要再擅作主张。”
他语气淡淡,并没有半分冷意,但终究带上几分压势。
程胥垂下头,只得应是。
其实往日他何曾擅作主张过,更从不敢违逆半分,但家主那日看那女子的眼神分明不同,出手搭救更是反常。
若是有夫之妇也就罢了,现下对方竟只是寡妇而已,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前日他来到这崇文巷选择住处时,他竟忽然瞥见那女子身边的丫鬟正推门走进一处院落。
很快他就又发现那女子恰好是詹士锦提到的那个陆君则的寡嫂,于是心念一动,便直接定下了这里。
他可是时刻记得老家主担忧了许久的事。
家主对男女之事实在太过冷淡,若是他也不留心留意,该如何是好。
也亏得家主向来不在意公事之外的事,这些都交由手下人定夺,才并未多问。
那昙花盆种自然也不是家主属意,但当他说明一切时,男人又并未阻止他将那女子回送过来的芙蓉花放在这茶间。
也正因此他才更笃定了原来的想法。
然而现在,他却看不明白了。
难道一切皆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第436章 美作寡妇万人迷14
陆君则一如既往于傍晚时分回到府中。
余晖渐渐退却,芙蕖知晓自家夫人喜爱明亮,于是早早便开始在长廊点起了烛灯。
往日陆君则回府后都并不会直接用晚膳,都是待到亥时左右才会直接命景元从小厨房将宵夜端到书房。
因而陆君则一路穿过院子,便要直接回书房。
但等他行至长廊时,却被芙蕖叫住了。
“公子,夫人还没用晚膳,正特意在饭厅等您呢。”
见陆君则止住步伐,芙蕖又笑道:“公子忘了么,今日会试放榜,您夺得会元,夫人当然想为您庆祝一番。”
陆君则抿了抿唇,这才迈步朝着饭厅走去。
他当然记得这件事,但兄长去世,他之前又颇不受这位嫂嫂待见,所以早当自己是孑身一人。
哪怕这段时日那人对他似乎并不如以往在淮城时疏远,他也没有这么快就习惯这样的变化。
除此之外,理智也告诉他并不宜和她接触过密。
每每和她同处,他都会在不经意间乱了心绪。
这不像他。
但听到芙蕖说她特意等他一同用晚膳,他又根本说不出搪塞的话语。
思及此时,他已然跨过门槛,走进了饭厅。
但很快他的步伐又再度止住了。
现在时辰已经不早了,但女子并未如他所以为的那般面带娇矜和不悦地望着他,反而极为柔顺地伏于桌案一角,明眸紧闭,呼吸清浅。
一袭素衫都压不住她胜雪肤光,腕白肌红,尽显风情旖旎。
这样毫不设防的模样,又有几人能无动于衷。
这样的场景,陆君则几乎要以为女子并不是什么嫂嫂,而是……
他呼吸微重,却在深凝片刻之后,移开了视线,低唤:“嫂嫂。”
泱泱其实只是一时抵不过困倦睡着了,睡得并不深。
因此听到男人的声音之后,她颦眉便蹙了蹙,半睁美眸坐起了身,轻声道:“你回来了。”
“怎么每日都回来得这么晚。”
她的语气难掩轻怨,在陆君则的意料之中。
可她嗓音含含糊糊,还拖着刚刚睡醒的娇慵尾调,不像抱怨,反而像是在对他撒娇。
陆君则喉间微滚,心中竟毫无缘由地生出几分难以抵抗的无奈。
“殿试结束之后便不会了。”
他没多做解释,泱泱也没追问,轻扫了他一眼,低声道:“坐下来用饭吧。”
陆君则微微颔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说起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地坐在一道吃饭。
席间颇为安静,陆君则的视线却不自觉落在她正在小口小口抿着甜汤的娇唇之上。
嫩若桃花的两瓣红唇分明未涂胭脂,却又饱含了花蜜似的娇润欲滴,半含住汤匙时,粉嫩的舌尖若隐若现,晃眼得紧。
陆君则呼吸一紧,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生了极不该有的念想。
这念想在他脑中宛若惊雷作响,令他倏地站起了身,惊得对面的泱泱手里的汤匙差点儿掉到了地上。
她抬眸瞧过去时,年轻男人的眉眼低敛着,眼里的情绪遮掩得严严实实,耳尖却已然涨得通红,没有看她。
泱泱将手里的碗搁好,才有些莫名地嘟囔:“陆君则,你往日不是最稳重了吗?这是做什么?”
陆君则却忽然拱手作了个长揖,声音微哑:“君则忽然想起还有件要紧事未办,恐怕只能先行告退了。”
然而说完之后他却半晌没得到对面人的回应。
陆君则缓缓直起身,却在看清泱泱神情时怔了怔。
女子正微仰着小脸望着他,酥腰纤直,细指却攥紧了衣襟,眸中泪光欲滴不滴的,一副泫然欲泣委屈至极的模样。
“你哪里来的要事,分明就是躲着我,我孤零零一个人在这府中,就连你也整日不在府中,莫非我就这么惹人厌弃么?”
说着说着,她眼眶都红了一大半,眸光都黯淡了下来。
陆君则看得心里一揪,一向沉稳的面容在此时也变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