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华离开后,陆远之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陆老爷和她之间的气氛过于沉重,他实在是承受不起。
他们旁边的陆航之也目睹了这一切,好在他父亲是明事理懂大局之人,陆航之也为此暗暗捏了一把汗。
“方才还没来得及吃些东西垫垫肚,就干了一杯酒,怕是回去胃要不舒服了,快吃些下酒菜垫垫肚子吧。”
林晚倾想到他有过应酬过猛而醉酒的经历,于是给他夹了些垫肚子的菜食,嘱咐他赶紧吃下去。
不然等到宴席结束回去,他若是又醉倒了,她还得忙里忙外,林晚倾不想被折腾。
“好。”
陆航之回过神来,望着林晚倾给自己夹的菜,不由分说便动了筷子送入嘴里,吃得一干二净。
林晚倾欣慰地放下心中的大石,如此一来应该不会有事了。
于是她便不再过多关注陆航之,而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旁边的另一个人身上。
陆寅安静地吃着自己碗里的膳食,虽然之前林夫人已经喂了他很多橘子,不过好在橘子酸甜,是开胃的。
不然陆寅根本不会这么乖乖地坐着,还进得这么香。
酒宴这才开始没多久,各个世家的人纷纷给梁宥敬酒。
每家人都端着倒满了酒的杯子,依次排序地走到主位上。
这自然是少不了陆家的,反正陆航之和陆远之都是要去敬酒的,陆老爷便吩咐两个儿子顺便带上自己的心意,他就不去凑热闹了。
“大哥,你一会儿到了世子那儿可要沉住气啊……”
“怎么说?”
“我是好心提醒你,你不要忘了你和李娘子的过去,我担心她会影响你,所以你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别叫世子看出了你俩的关系。”
去给世子敬酒前,陆远之特意提醒兄长。
他压低了声音附在陆航之耳旁,他今日什么都不怕,就怕兄长和那女人的关系暴露。
他们的事在云州是人尽皆知,但世子还尚不知情。
陆远之自己跟了梁宥这么多日,也没有告诉他这件事。
就怕有人居心叵测,爱生是非。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行事光明磊落,只要身正就不怕影子斜。”
陆航之释然一笑,他会安分守己,但也不会让自己太刻意。
只有自然才是真,他也无需自忧。
况且他已放下过去,他和李彩华之间早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晚倾,我和远之要去给世子敬酒,你也一起来吧。”
“你们先去吧,阿寅忽然想去解手,我得看着他。”
林晚倾又被陆寅那孩子牵住,陆航之多少是不痛快的。
但他人大心宽,是不会和一个孩子计较的。
林晚倾牵着陆寅离开之时,陆航之对准陆寅的后脑勺一甩自己手上的藏青色宽袖。
陆寅被他甩出的宽袖一砸,那小脑袋跟个不倒翁似的晃了两下。
“啊母亲,他打我!”陆寅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明明都牵着林晚倾的手离开了,还非要告一遍状。
林晚倾拿他们这对父子没办法,只好一边安慰孩子一边带他去解手。
茅厕距离桂花台有段距离,林晚倾和孩子这一来一回,便也耽搁了不少工夫。
林晚倾和孩子牵手走在沈园内,她其实不是很想那么快回到那嘈杂的氛围里。
她本身不喜热闹,所以想慢悠悠地散步回去。
陆寅也很配合她,不吵不闹,也不急着回去,只默默地跟着她。
似乎她去哪里,他便跟去哪里。
远离桂花台的地方都很是安静,林晚倾非常享受耳根清净的环境。
她还会欣赏眼前的风景,这沈园清雅洁净,打理它的人定是下了不少精力。
林晚倾被眼前的菊花吸引了眼球,她观赏的同时,忽然看见一个人匆匆经过花坛。
那个人踏步如风,行色匆匆,不是有急事,便是性格豪爽直率。
“阁下请留步——”
林晚倾看见那人的第一眼便觉得他很眼熟,再看第二眼时,那晚和此人相遇的记忆再度浮现脑海。
见义转首望过去,只见一位女子牵着一个孩子往自己这边信步而来。
“您是……”
“阁下不记得了吗?那晚淀水桥官道旁,是您救了我和我的孩子!”
见义没有认出她,林晚倾便提到了那晚的相遇,试图唤起男人的记忆。
林晚倾这一说,见义也有了印象。
他的眉头这一刻还紧拧着,下一刻便舒展开来。
林晚倾看出他应是记了起来,再道:“真是老天爷有眼,让我母子二人再见到阁下,我一直很想感谢那日遇见的恩公,既然阁下在此,那便表示那日救了我们的恩公也同在此地,不知阁下是否愿意为我引见?我是真的很想当面报答恩公。”
见义盯着她有一会儿,思量着既然林晚倾会出现在沈园,那她必定是哪位大人家的夫人,便对她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防备。
“夫人也是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家眷?”
“是,我是云州世家陆氏的长媳。”
“原来是陆夫人,先前在下失礼了。”
见义双手抱拳,上半身俯下来,给林晚倾行礼赔罪。
“阁下不必客气,说来若非阁下仗义相助,我今日还不一定能站在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