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倾上了榻,眼神不经意间瞟到那座绘着花四君子的屏风。
“姑娘,您不如就请世子进来吧……”
春芽低身,在她耳旁劝道。
林晚倾冷着脸,直接躺了下去。
她已经任他自己选择了,去留与否,他自己决定。
林晚倾心地纯善,嘴上无情,但心里多少还是在意。
她今夜在榻上翻了许久才入睡,翌日整个人都无精打采,头也昏昏沉沉。
“昨日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疑你,晚倾,你别生我的气了……”
梁宥这一宿都待在外头,哪儿也没去。
他刻意等到林晚倾出来,态度诚恳地求她原谅。
男人一遍遍地哄着,林晚倾倒也不是不原谅他,只是她昨夜睡不好,此刻乏得很,也懒得说话。
她垂着面容,任由梁宥抱着她。
“你去见一见他吧。”
梁宥哄着哄着,便突然说道。
林晚倾的大脑少思考了半拍,她看向男人,愣着神:“您说什么?”
“去见他吧,不过是见一面而已,我没那么小气!”
梁宥扬起一边唇角,笑容不夹一点尘埃。
林晚倾不可思议,一时忘了呼吸。
她被梁宥环在怀里,以他的大腿为凳,被他的体温环绕。
可她不觉得热,只觉得略有点虚寒。
“您说什么呢,一点也不好笑!”
“我没在开玩笑,晚倾,他既然想见你,你便大大方方地去见,我相信你!”
“首先,妾身本来就没有见他的理由,其次,妾身不应该见他,世子千万别再提了。”
“晚倾,我觉得你想太多了,你一直不见他,他便会想方设法地见你,你应该趁着一切都还能顺其自然的时候,安心地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梁宥和她讲着道理,林晚倾认真听着,陷入了犹豫之中。
她还是认为自己没道理见陆航之,然而梁宥有句话不可否认,陆航之见不到她,一定不会放弃。
“去见他吧,与他一刀两断,我也才能放心。”
梁宥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说道。
他说话的时候,林晚倾都在观察他的表情。
“容妾身想想……”
林晚倾没有立时决定,她还需再三斟酌。
三思而后行总归是好的。
“大哥,晚秀的姐姐答应了!”
陆远之从自己夫人那儿听来的消息,转头立马便告诉了兄长。
陆航之等了七日,终于等来了这个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还是答应了!
“她是如何说的?”
“晚秀收到的帖子,说是明日便会来陆园。”
“是吗,明日……”
陆航之的眼眸如青山般沉重,但他此刻已经等不及,恨不得马上便能见到她。
他止不住欢喜,下一刻又多了几分担忧。
林晚倾会答应此事,想来梁宥一定也知道。
这个男人竟然会任由林晚倾这么做,陆航之不得不多心。
他喜忧参半,仰头望着外头的风景,脸色凝重。
——
“林娘子,世子他晕倒在书房,您快过去看看吧!”
林晚倾都已经准备好出门了,结果一个婢女急急忙忙进来。
“我即刻过去!”
林晚倾想都没想,便直接去了书房。
她赶到的时候,梁宥正卧在房中的罗汉床上。
男人面色苍白,浓眉紧皱,双眸紧紧闭着,额头也沁出了一排密汗。
“这是怎么了?找大夫来瞧了吗?”
林晚倾三两步走近他,便坐在他身边,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朝着一旁伺候的下人问道。
“不打紧,就是昨夜着了些寒……”
梁宥声线极低,气息也很虚弱。
他听到她进来的脚步声,便微微睁开了眼睛。
借着微弱的视觉,他看到了她的模样。
“怎么会着凉呢?”
林晚倾用帕子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珠,她动作细致轻盈,如花瓣轻柔。
男人翻着眼皮,眼神无光。
他盯着眼前的女子,冰凉的手握住她的手腕。
林晚倾感受到他异常的体温,便吩咐春芽去寻些热水来。
“你好生躺着,大夫应该很快就来了……”
林晚倾为他掖着被子,还把他的手都塞了进去。
“那你别走,在这儿陪我。”
他的手钻出被窝,再次抓住她。
男人语气柔软,倒像是在渴求。
林晚倾抚摸着他,不停给他安慰:“我不走,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她笑得轻柔,能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梁宥渐渐安心,心事一旦放下,大脑也停止了思考。
他合上眼皮,在林晚倾的陪伴下缓缓睡去。
梁宥这一病便是五日五夜,而林晚倾这几日都在书房陪他,全然把与陆航之的约定放在了脑后。
虽然她后来也想起来,可都已过了数日,那个约定早便不作数了。
这都已经过了五日,想必陆航之也不会傻傻地一等再等。
“姑娘,这是陆园送来的……”
林晚倾正对镜发呆的时候,夏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一听这信的来处,即使不看信的内容,林晚倾也知道这信上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