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前的想法只是哪里便宜去哪里，他没有钱了。
    随便租个小房子，一个人随随便便过日子，反正爷爷走了之后，也没什么牵挂了。
    黎眠想要的生活很简单。
    可偏偏沈遇沉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黎眠有点舍不得沈遇沉的。
    他带给自己的感觉不太一样，是黎眠没触碰过的新感情。
    “沈遇沉，你会舍不得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沈遇沉侧头去看他，“要跟我分开吗？”
    黎眠摇摇头，“我是在南方被爷爷捡回家的。”
    记忆里，黎眠那年七岁，瘦瘦弱弱的身子，缩在别人家的店门口遮雨。
    可那天的雨很大，风也很大，黎眠瘦削单薄的身体还是被风雨打湿。
    一路上，没人看他，大家都匆匆忙忙的找地方躲雨，没人会在意一个流浪的小孩子。
    爷爷是到那边考察文物的，路过恰巧看见了黎眠，就把他带回了酒店。
    “想回去？”沈遇沉问他。
    黎眠收回了思绪，语气带着淡淡的忧伤，“我其实记不太清了，在哪里被捡回来的，在哪里碰见爷爷的。”
    “我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了。”
    “沈遇沉，我没有家了。”
    从爷爷走之后，再也没有家了。
    第32章 敞开心扉
    黎眠在很多事情，很多小细节上都能露出那副忧伤的表情。
    沈遇沉没听他说过这些，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把人抱在怀里。
    “眠眠，跟我说说。”沈遇沉低声开口，半哄人的语气，让黎眠听得委屈得不行。
    其实黎眠活到现在，一路扛着，并没有觉得特别委屈，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哄过。
    所以他听着沈遇沉的话，那些受过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心头。
    酸酸涩涩的，滋味一点也不好。
    黎眠熄灭平板，放到一旁的茶几上，侧头看向远处的落地窗。
    天上飘着雪花，也开始慢慢暗下来了，整个客厅安静得不行，只能听见布偶在自己地盘上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眠才收回视线，换了个姿势，缩在沈遇沉的臂弯下。
    “我记不太清了。”
    “我好像是走丢的，又好像是被抛弃的，他们都不要我。”
    “因为我很难养，我身体不好，爷爷把我带回家的时候，养了好久才好一些。”
    黎眠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又继续道:“医生说可能我是早产儿，所以身体才不好。”
    “爷爷那时候经常带我去医院，花了好多钱，爷爷的工资全花在我身上了，吃的，穿的，还要去医院。”
    “叔叔不愿意养我，想把我送走，经常骂我。”
    沈遇沉抱着他，低声问，“为什么要骂你？”
    “因为爷爷把所有积蓄都花在我身上了，爷爷是大学教授，工资很高，叔叔经常说，如果没有我，那爷爷就会给哥哥姐姐们花钱。”
    “而不是给我一个野孩子。”
    “所以他不喜欢我，连爷爷生病的时候都没来看过。”
    黎眠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哽咽，最后断断续续说了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沈遇沉听着心里难受，他没体验过这种感觉，满眼只有心疼。
    他在一个充满幸福的家里长大的，所以完全不懂黎眠到底怎么过来的。
    听到后面，他大概都能猜出来走向了。
    “所以你辍学去赚钱，给爷爷治病，让自己熬出了胃病，后面发现去当画师赚钱，就拼命去做，让自己得了腱鞘炎。”
    “拼命的结果是最后什么都没了，还落下一身毛病。”
    “后悔吗？”沈遇沉轻声问他。
    黎眠没有犹豫半刻，果断的摇头，“不后悔，因为没了爷爷，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我就会死在那个雨夜。”
    沈遇沉没再说话，只是伸手去给他擦掉眼泪，把人抱紧。
    他就这么安静地抱着自己的男朋友，手在黎眠背上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抚。
    黎眠吸了吸鼻涕，声音还是哽咽，轻轻开口，又似乞求，“沈遇沉，你教教我……”
    沈遇沉没说话，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好像学不会，怎么去喜欢你。”
    “我知道你很好很好，可是在我这里，你就像爷爷对我一样，我感觉不到有什么不同。”
    “你教教我……要怎么办。”
    沈遇沉起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一杯温水出来，“先喝点水，我跟你慢慢说。”
    黎眠抬手去拿水杯，被沈遇沉躲开了，直接拿到他面前，让他喝，没让他动手拿。
    “今天画了一天的画，手需要休息，就这样喝。”
    黎眠的睫毛被泪水沾湿，粘成一片，此时垂着眸就着沈遇沉的手在喝水的模样，又乖又可怜。
    喝了大半杯水，黎眠也差不多冷静下来了。
    沈遇沉又在他旁边坐下。
    “知道哪里不一样吗？”沈遇沉开口询问。
    黎眠摇摇头，没有答话。
    “你觉得一样，是因为爷爷把你养这么大，对你也这么好，和我也一直在养你，对你也这么好。”
    “爷爷是亲人，我不是。”
    “眠眠，和爷爷不会做很亲密的动作，但是你和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