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眠，很晚了。”沈母出声喊他，“我们该睡觉啦，睡早些明天才有精神继续和朋友聊天是不是？”
    “好。”黎眠垂下眸。
    他坐在床边，盯着自己的膝盖看了一会儿。
    “今天不吃安眠药好不好？”沈母手上捏着一小包药片，轻轻开口问他。
    黎眠还是不说话。
    “半片可以吗？”
    黎眠轻微点了点头，好像比昨天更好说话了。
    沈母松了一口气，从小袋子里面拿了一片药片，轻轻掰成两瓣，给他递过去。
    黎眠接过药片和水杯，直接一口闷掉，“阿姨，您回去吧，我自己可以。”
    沈母犹豫了一下，有些担忧，“阿姨在这儿陪你，等你先睡着了先。”
    反正等黎眠睡着了，沈遇沉会过来。
    很意外，黎眠没有拒绝。
    沈母看他睡着才出门的，应该是在打电话，黎眠偶尔能听见几句模糊不清的对话。
    他爬起来，把含在嘴里的药吐到垃圾桶里，重新爬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等了多久，外面终于传来好几声低语，是沈遇沉的声音。
    黎眠藏在被窝下的手都在发抖，外面还在下着大雪。
    沈遇沉来找他了。
    外面的谈话好像结束了，病房门被打开，黎眠紧张得呼吸都有些急促。
    他赶忙调整呼吸，尽量不让自己暴露。
    病房里没开灯，沈遇沉借着窗外的月光靠近窗边，抬手抚摸着黎眠的脸颊。
    沈遇沉冒着大雪过来，指尖微凉，黑夜里，黎眠被冰得眼睫颤了一下。
    “眠眠，妈说你不好好吃饭，都瘦了，不吃点怎么行，胃里不难受吗？”
    “对不起。”沈遇沉的话语间，他坐在床边，看着黎眠安静的睡颜，“对不起，眠眠。”
    “林景淮也跟我说了，你连老曲都不愿意见，更何况是我了。”
    “我要怎么做。”
    “什么时候才能原谅我？”沈遇沉又继续开口，最后叹了一口气，“算了，不原谅我也行。”
    “只要你能好起来就可以了。”
    黎眠鼻子发酸，假装翻了个身，细长的呼吸再次传出，只是不太稳定。
    沈遇沉不确定他是不是醒着的，沈母说黎眠已经吃过安眠药睡过去了，应该不会醒。
    他没有多疑。
    只是安静地替黎眠掖好被子，又伸手去摸了摸黎眠的手，“明天要好好吃饭，不能太任性了。”
    沈遇沉摸到黎眠手背上的针口，又心疼得不行，“怎么针口还没消，不是说今天没有打吊瓶吗？”
    没有得到回应，沈遇沉垂着眸子，缩回自己的手。
    就在那一瞬间。
    黎眠伸手握住了他要缩回去的手。
    沈遇沉顿时愣住了。
    “眠眠？”
    黎眠再也忍不住，爬起来扑到他怀里，“对不起……沈遇沉，对不起……”
    沈遇沉愣愣地抱住他，最后回过神来，把他抱紧，他喉咙哽塞，“眠眠？你什么时候醒的。”
    黎眠没回答他，低头在他脖颈间蹭了蹭，有些迷恋他身上的味道。
    沈遇沉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黑暗中，黎眠的视线大胆又直白，他捧着沈遇沉的脸，整个人都要跨在他身上了。
    他细细抚摸，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这个十分想念却又见不到的人。
    千言万语在见面之后，再也诉说不出来。
    他太想沈遇沉了，想他身上的味道，想他把自己抱在怀里的模样，想他轻声低哄自己的模样。
    黎眠捧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最后什么都没有说，急不可耐地亲了上去。
    沈遇沉裹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
    黎眠动作笨拙。
    沈遇沉掐着他的腰，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黑夜里，俩人耳鬓厮磨，粗重的喘息声在偌大的病房里格外明显。
    “眠眠。”沈遇沉又亲了亲他的眉眼，“明天起来还会跟我翻脸吗？”
    “我害怕。”
    黎眠心尖发颤，指尖触碰到他微凉的手，包扎的地方很明显地磨人。
    沈遇沉害怕自己不理他。
    “啪嗒”一声。
    灯光亮起来，黎眠坐在床上，发丝微乱，眼眶有些发红，苍白的脸上只有刚刚接吻被吮得发红的唇瓣有些血色。
    vip单人病房像家里的房间一样大。
    沈遇沉重新回到他身边，替他捋了捋凌乱的发丝，“又瘦了，怎么不好好吃饭。”
    黎眠一句话都没应答，掀开被子爬起来跨坐在他腿上，紧紧抱着人。
    宽大的病号服弄得皱巴巴的。
    沈遇沉单手搂住他的腰，“该睡觉了，眠眠，不是说吃了安眠药吗？怎么这么精神。”
    “没吃。”黎眠的声音很轻，砸在沈遇沉心上，“我吐出来了。”
    “我太想你了。”
    “你昨天晚上也来了对不对，你不叫醒我，我睡得好沉，只有意识是模糊的。”
    “我知道你来了。”
    “那么大的雪。”
    黎眠的声音哭腔很明显。
    沈遇沉心疼死了，赶忙抱着他低哄，“对不起，我怕你不想见到我，黎医生说不要刺激你，我不敢。”
    “眠眠，我怕你讨厌我。”
    黎眠在他肩头上蹭了蹭，“他们都回家，他们都有家回，就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