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不饿?”
“饿”
“吃饭去!”
“好!”
夜里,他们乘着晚风走回旧小区那条老街。
周末的街比平日热闹,有小孩,有老人,有来往行人。程澈和许之卿混迹其中,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再普通不过的对过去喟叹对当下安稳对未来期许的人而已。
香樟树的叶子长得紧凑,交叠相撞,像是放大了的蝉翼忽扇声响。总而都是夏天的声音。
“还有二十天就立秋了。”许之卿说。
“嗯,立秋我们就去梨水”程澈说。
一个孩子从他身边擦身跑过,许之卿的视线跟了下,忽而极浅的笑了。不知笑的哪个,话里感叹,“好像夏天没怎么过,秋天就来了”
“是哦,而且夏天走时从来不告诉我们,”程澈认真道,“今年我们要好好跟夏天告别,再好好迎接秋天”
需要告别的东西很多,需要迎接的也很多。以前匆匆忙忙,告别来不及,迎接来不及,全是一股脑被动砸下来的。希望真如程澈所言,有可以好好准备的时间。
希望什么都可以慢一点,让他好好珍惜所有。
“我们一起” 许之卿说。
他们在夏天遇着,又可着夏分开,今冬重见,合该许他们一同迎一迎经年往后所有的夏。
夏也看了,何苦吝啬的春秋又冬。四季轮常,一块看吧。
“好。”程澈说,语气坚定不可断。
蝉鸣还是蛐蛐儿的,缠上了,就不放手了。
第63章 我没错
过了立秋,天气仍热,风却清静下来。北方气候到了这时,确实应了秋高气爽。
学生放假时候,飞哥面馆都是清淡季节,所以程澈进去时,成了唯一一份。他也很久没来过,所以对各处印象大多淡了,谈不上太多触景生情。
来帮他点餐的是个小姑娘,十六七的样子。程澈能猜出他是飞哥女儿,没声张别的,“一碗抻面”
“好,”那姑娘应道,“不要骨头吗?刚出锅,很入味啦”
程澈微微一笑,想起的是这姑娘小时候的调皮模样,“下次吧,谢谢”
“好的,稍等”
姑娘心情很好的蹦到后厨,里面可能是谈论了一会儿。就听见一声粗嗓子,“小子!”
程澈抬头,窗户那弹出个圆头正冲他乐呵。
“我就说是你小子!”飞哥说。
面是飞哥端上来的,热气腾腾一碗,味道仍是存了记忆的,很熟悉。
“飞哥。”程澈道。
“害,叫叔知不知道,”飞哥撸袖子坐到程澈对面,“刚才我家那大丫头还上我跟前说来个顶帅的客人,我打眼一瞧,这不程澈那小子么。那丫头小时候可是没少跟你们玩儿,长大都不记得了…哎呀…”
程澈笑,“小孩儿都不记事儿”
“不说那丫头片子了,你呢…这两年咋样?”
“挺好的,”程澈说,“飞哥…你是瘦了吗?”
“害,”他擦了把头顶的汗,“老了呗,有点干不动了。现在这生意也不好整,一中学生们现在都得封闭管理,哪像你们以前那疯样子……那时候在操场放鞭炮那是你们吧?我要是没记错哈哈哈,那时候你们几个臭小子,总来我这儿躲…那个那个教导主任叫啥来着,还去网吧逮过你们呢…”
程澈也跟着笑,笑得含蓄而清朗,“刘杨。”
“哦对对,那时候给人家取号什么杨柳秃的…”
“刘老师现在怎么样?”
“刘副校长喽,”飞哥说,“隔段时间也能来吃一顿。有次还聊起你们几个,说是为了追上你们跑步速度硬是提上来了,教师比赛里还拿了奖,都不知道该骂你们还是夸你们了…”
久不见的挂着青春符号的人事物,见上一面,能聊的也不过是曾经那些仍鲜活在记忆里的片段。因此笑上一笑,再因此默默感叹时间一去不返,再各自转身去自己正要走的路。并不算耽搁。
程澈吃完,扫了码付钱。
“那个…大哥哥!”
程澈回头,那姑娘有些腼腆的看他,提醒道,“一碗面九块,你多付一碗…”
门外清风染了他一袖子,程澈听见,悠然说,“就是两碗面钱,我来还的”
女孩回去和她爸爸说,飞哥沉思一瞬,该有个什么痕迹或线索的,但他年老了,什么都没想起来,只说,“别管了,他有钱烧的”
于舒的工作室就开在医院那条街的后面,更偏静。得过一个上下坡路,一排绿林西隅处就是了。许之卿开门进去时,她正锤砸一个模型,手臂上的肌肉因着动作绷着流利的线条,比在医院见到时多了许多锋利和孤傲。
“来了?”于舒见到他又露出那抹温和又淡漠的笑,“正好有事你能帮上帮”
“什么?”
于舒放下东西走过来,“我要开个社交媒体号,要把几个样品拍上去。我手头这个活是预定今晚要用我没时间拍,所以劳驾你帮忙了”
许之卿接过她的摄像机,有些手足无措。
“很简单,”于舒调好给他示意,“角度随你,只要整体入画就好了。别太暗或太亮,按这个就是拍张,点这个可以看照片。ok,有疑问吗?”
许之卿摇摇头,“我试试。”
“这样?”许之卿拍好一张给她看。
于舒的表情有些意外,“可以,很聪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