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红想到自己几十年养出这么个抛家弃子的玩意,更是心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嘴上说的好,一转眼就能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就没见过你这么畜生的,你不是人。当初我就不该养你这个白眼狼。”
褚英红越说越悲愤,锤了顾胜一拳。
顾胜听养母这话越说越难听,知道骗不过,干脆破罐子破摔,被打了一拳也很恼火,推了褚英红一把。
无所谓地说:“反正我没时间没钱照顾了,妈你不管就真没人照顾了。”
然后,将一个黑色的手提包扔在褚英红脚下,“这是小星的东西,我还赶时间,就先走了。”
说完,顾胜像是甩掉包袱一样,轻松拨开病房门口围观,偷听八卦的群众,仰着脸不去看周围人不屑的表情。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顾胜撞开一个中年妇女后,扬长而去。
在顾胜扔给她一个包,再到推搡八卦群众扬长而去,都没有给褚英红反应的时间。
回过神,褚英红气得喘着粗气,对着他的背影:“没良心,没良心的!我们以后恩断义绝!”
看了一眼床上安静的顾珏星,撂下狠话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自己的儿子指望我这个没见过几面的奶奶,没门!”
骂完,就追了出去。
这时候,热爱看八卦的群众自觉让开一条路,并在褚奶奶刚走出人群,就迫不及待地八卦起来。
“我的天啊,这当爹的真不是东西,植物人儿子扔给老娘,自己拍拍屁股走了,丧良心啊!”
“这老太太也走了,不会谁都不管这男娃了,可惜了,长得还挺白净好看的。”
“好看管什么用!还不一定能醒呢?怪不得老爹和奶奶都不愿意接手。”
“你没听刚才那老太太是男的养母,男的有小三有儿子,当然不愿意管前面的儿子了,有后妈当然就有后爹了。”
“哎呦,这一家子事还挺多,我听说......”
门口看客熙熙攘攘,嘈嘈杂杂,人来人往。门内的少年安静恬淡,静谧闲雅。一动一静,一热闹一死寂,仿佛两个世界。
直到护士路过驱赶,病房门口才恢复安静。
护士进来看了一眼床上乖巧俊秀少年的情况,心里叹息,刚才的事情她也听说了,这少年的未来不敢想啊。
这事情奇葩生气吗?奇葩生气!在医院,似乎又不奇葩生气了。谁叫他命不好呢?
护士熟练拉上了床帘,遮挡夏日的阳光。
阳光耀眼,暖的人昏昏欲睡,没有人发现床上的人不一样了。
1940年夏,阴云密布昏昏沉沉,中南省省城已经经过一周轰炸了,到处都是残石断木,还有血液凝固后黑色的污渍。
空气更是不好闻,硝烟,血腥气交杂在一起,阴沉的天空低矮地压下来,让人喘不过气来。
顾珏星护着手里用旧报纸包着的食物,小心翼翼地穿过曾经熟悉,如今已是断壁残垣的码头街道,偶尔在砖石木头下看见一只灰白无力的肢体,只能快速转过头,向前奔跑。
一直朝前看,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顾珏星七拐八拐来到一截断墙处,断墙边斜靠着几根断掉的房屋椽子,上面乱七八糟用绳子绑扎着破布杂草,这就是他们在轰炸后,临时搭建的庇护所了。
“小丫,牛牛,我回来了。”
顾珏星话音刚落,小丫惊喜的声音传出:“哥哥回来了。”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和一个断了左臂的八岁男孩,从简单的庇护所回来了,渴望地看着他。
顾珏星开心地晃了晃报纸包,“今天在租界幸运抢到面包了!”
“噢——”两个孩子高兴坏了,立刻上前围住了顾珏星。
顾珏星知道他们饿坏了,蹲下来打开报纸,便看见一大一小总共巴掌大发霉发灰的面包。
“哇”,小丫和牛牛发出惊呼不会嫌弃,蹲在地上乖乖等顾珏星分配。
“好了,这是你们的。”顾珏星笑着将那块大的发霉少的,分给了他俩。
牛牛一把拿过来,小丫却看了看顾珏星手里那块明显比他们小的面包,顿住了手。
“星星哥,你吃我这块吧,我人小,吃不了。”小丫边说边推给了顾珏星,咽了咽口水,明显说谎了。
顾珏星捏了捏小丫有些脏的脸,“谢谢小丫,不过哥哥在抢的时候就抓紧时间吃了,要不然就被别人抢走了。”
顾珏星边说边给他们比划自己惊险的抢食大战,逗得他们一惊一乍的。
“看,这几道印子,可是哥哥胜利的勋章。”顾珏星哄着他们吃完了面包。
不过他也说谎了,惊险有,多余的面包没有。
顾珏星小心地把报纸上残余的面包渣,拢在手心,一点没浪费。
小丫则吃完之后,向哥哥展示捡破烂的成果。
“哥哥,哥哥你看这个陶罐,不漏水。”小丫拿出破了一边把手的罐子。
牛牛也挤了过来,急切想要得到夸奖:“哥哥,哥哥我捡的比她多,我捡了一捆柴还有两个碗呢。”
两个孩子都开心地把他们的成果给顾珏星看。
顾珏星摸摸小丫的头,拍拍牛牛的肩,大笑着鼓励:“小丫,牛牛太能干了,哥哥有奖励哦,猜猜看。”
“啊”两个人尖叫着围着顾珏星蹦跳。
“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