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治医生跟学生一边走,一边聊金灿的病情。
金灿因为车祸,颅脑受到损伤,大脑神经递质分泌出现了功能障碍,情绪调节中枢没办法很好的工作,诱导了抑郁、焦虑的发生,金灿的情况比较严重,还伴随着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车祸后金灿醒来的这一个月,一直有医生来给金灿做心理干预,治疗的药物金灿也一直吃着。
只是——
金灿不认为自己有精神病,在她的臆想中,她的腿是好的,是医院里的坏人往她的腿里注射了药物,才使得她走不了路,只能坐轮椅。
一个月过去,金灿臆想的症状减轻了些,她知道自己瘫痪了,也知道自己的腿没有知觉了。但焦虑跟抑郁却更严重了。
因为顾琰照顾得贴心,总是顾及金灿的心情,在医院里,除了来给金灿做心理治疗的精神科医生,也就只有顾琰能跟金灿搭上话。
顾琰在的时候,护士给金灿测血压、测体温,她就是安静的。
一旦顾琰不在——
听到病房里传来的尖叫声,顾琰来不及想换工作的事儿,他急急忙忙推开门。
两个护士一起,将发病的金灿压到病床上,金灿的双腿没有知觉,战斗力大大下降。她龇牙咧嘴地挣扎,连头发都在使力。
“金灿,你冷静,我们没想害你,你该打针了,打过针,你就好了,可以出院了。”手上将人压制,护士的声音却是温柔的。
哪知金灿听了,挣扎得更厉害。她的指甲重重在护士小臂上划过,护士吃痛收回手,小臂上出现了五条血痕。
顾琰瞳孔紧缩。
明明他昨天才给金灿剪过指甲,怎么又伤人了!
他冲了进来,一边将两个护士推得远了些,一边抱紧金灿,拍着她的后背安抚。
“没事了,哥哥在呢,哥哥在呢。”
刚接触金灿时,金灿谁都不认,持续性发疯。
后来有一回顾琰死马当活马医,对金灿自称“哥哥”,从那开始,金灿就像是认识他了一样,只接受他这个“哥哥”,旁人谁也不认。
护士见金灿被安抚住,松了口气。
顾琰抱着金灿,无声地冲着受伤的护士道歉,护士抿着唇笑了下,冲顾琰摇头,表示自己没关系。
金灿吃了药,就睡下了。
护士抓紧时间给金灿量测身体数据,顾琰也松了口气,他走出病房,去护士台找护士。
“梁护士,不好意思啊,今天灿灿又伤人了。”
“顾琰,又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小梁护士看着顾琰,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
旁边的小护士见小梁脸红,没忍住起哄道:“你脸红什么呀!”
小梁护士顿时跟被烧着了一样。
“顾琰,我们小梁看上你了,给个面子吧,中午一块儿吃饭?”
金灿已经睡了,顾琰不担心她伤人,只是——
“小梁护士貌美如花,我哪儿配得上,我回去了,这些小零食给你们吃。”放下东西,顾琰“逃”回病房。
望着他的背影,小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抿着唇,眼圈儿有些红,其余护士见小梁难过,纷纷后悔起来。
回到病房的顾琰坐到病床边上,因为金灿的精神问题,医院给她安排了一间单间。
金灿喜欢吃葡萄,却不喜欢剥皮,顾琰闲暇时,就会帮金灿把葡萄皮剥掉,等她醒来吃。
金灿睡了一个多小时,正好赶上顾琰打饭回来,顾琰冲着金灿笑了笑:“醒啦,正好儿,今天终于有你最喜欢的口水鸡,尝尝看。”
把小饭桌架起来,顾琰跟金灿面对着吃饭。
一开始顾琰并不同意跟她一起,金灿坚持,还哭,顾琰没办法,只好答应。
饭后,顾琰把冰箱里的葡萄拿出来,金灿一颗一颗往嘴里送,一边吞咽着,金灿一边打量顾琰的脸,她吃葡萄的速度慢了下来。
忽然,金灿凑到顾琰面前,顾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金灿伸出手,扯住顾琰领口,将他拉了回来。
顾琰惊异地看向金灿。
这丫头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
“哥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小护士了!”
“灿灿,你说什么呢,哥哥只想照顾你,等着你痊愈,怎么会看上小护士呢?”
顾琰垂下眸子。
哪里是他看上小护士,分明是小护士相中他了。
只是——
他还有孩子要拉扯,实在没法接受人家姑娘的好意,他不能拖累人家。
“你撒谎!”金灿掷地有声地喊道。
“小丫头,你懂什么看上不看上的,今天的书看了吗?马上要开学了,你得紧迫起来。”
金灿对商科感兴趣,报的是金融系,理想是当大老板。
顾琰把小饭桌收拾干净,又把金灿的专业书拿来,这才端着刚换下来的病号服去卫生间清洗。
“哥哥!不要骗我!”顾琰走进卫生间前,金灿忽然大声道。
“不会的,哥哥怎么会骗你呢。”
金灿勉强满意,她哼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的顾琰心跳漏了半拍。
晚上,他把金灿哄睡,抓紧时间回了一趟家,把月月交给住家阿姨,他总是担心,心里慌慌的。
到了家,他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还静悄悄的。
顾琰心里一咯噔,忽然,月月的房间里传出哭声。他忙冲了进去,他花重金请的阿姨不在,月月一个人缩在床上,小身体哭得一抽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