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路德婉拒，顾琰就雷厉风行地抱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在了沙发上。
    “浴室里有新的毛巾跟牙刷，你去洗漱吧。”一边打开被子，顾琰一边说。
    他把沙发铺好，发现路德没动，他回头。
    “啊，你一只手不方便是不是，我帮你。”顾琰热情地跟路德一块儿挤进卫生间。
    卫生间不大，但装下顾琰跟月月绰绰有余，但要是想装下路德这个大块头，着实有些难了。
    两个男人在里头，转身都费劲，顾琰给路德挤牙膏的这几秒钟，他的胳膊、腰，甚至屁股，就跟路德亲密接触了好几回。
    顾琰倒是不至于脸红，他连澡堂子都去过，这点儿接触不算什么。
    倒是路德，他年纪小，会不会——
    顾琰抿了抿唇，抬起头，路德通红的，还渗着汗的脸，就钻进顾琰的眼睛里。
    不是，你个大小伙子，不适应就不适应呗，你脸红什么啊！好像他对他做什么了似的！
    顾琰脸也红了，憋出来的。
    “咳咳。”顾琰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不然——我还是出去吧，你自己来——”
    “哥，我手动不了。”路德委委屈屈地说，他眼睛大，睫毛又长到逆天，扑闪扑闪的，跟巨型洋娃娃似的，顾琰一下子心软了。
    “哎呀，我没想走，你腰弯一下，我先给你刷牙，待会儿帮你洗脸。”顾琰拍了拍路德肩膀，示意他低下来一些。
    路德岔开腿，却还是高。
    顾琰沉默。
    “你这孩子，个子倒是高，你们混血是不是都——”顾琰想起了艾华斯，他及时住口，摁着路德的肩膀，让他再低下来一些。
    路德委屈坏了，“哥哥，我下不去了，再这样，只能撅屁股了。”
    顾琰：……
    他从洗漱台下面拿出来一个给月月用的小板凳，让路德坐下。
    凳子太小了，路德坐得摇摇晃晃。
    顾琰也耐心，等路德坐稳了，他才动起手，刷牙洗脸都简单，顾琰打了水，准备给路德洗脚。
    路德大惊，“不用了哥，你别。”
    怎么能让哥哥给他洗脚！
    “别客气，洗脚而已，又不脏。”顾琰也执拗，非要给路德洗。
    路德缩起身体，努力把自己的脚藏起来，顾琰又不肯松开，一个跑，一个逃，顾琰打来的水很快就被路德打翻了，水溅了顾琰一脸。
    “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路德赶紧抬起完好的胳膊，往顾琰脸上擦去。
    擦着擦着，顾琰扑哧一声，路德看顾琰笑，自己也笑了。
    他专注地看着顾琰，碧色的眼睛里，只有顾琰一个人。
    顾琰也注意到路德一脸温柔的模样，“算了，不洗就不洗，我不强求了就是。”
    一边说着，顾琰一边站起来，他转过身，磨砂玻璃上，映出顾琰脸上狡黠的笑。
    路德刚刚放松，腿伸直了，顾琰猛地转过来，动作极快地将路德鞋袜脱掉，往还剩一半的洗脚盆里摁。
    “哥，你！”
    路德想挣脱开，却又不敢使力，双脚憋屈地被摁进水盆里。
    “没关系，洗脚而已，我给月月洗了不知道多少次了。”顾琰蹲着说。
    他打了香皂，从路德的脚背、脚趾，洗到脚心，路德的脚趾蜷缩起来。
    顾琰被逗乐了：“都多大了，还怕痒，连月月都比不上。”
    听到这话，路德立马把脚趾抻直，由着顾琰慢慢给他清洗。
    顾琰把路德脚上的泡沫冲洗干净，一边捧起水，一边说，“你脚可真大，比我手掌还大。”
    顾琰张开五指，在路德的脚心比量。
    顾琰的手掌温热，皮肤因为常年干活，有些糙，摩擦着脚掌，让痒意一路流窜进心里。
    路德的脸顿时成了猴屁股，还冒着热气。
    “哥，我洗好了，你快松开吧，好痒。”
    顾琰笑了一声，拿毛巾给路德擦干净脚上的水，他站起来，白天在超市站了一天，回来还得伺候一大一小，顾琰下意识手肘朝后扭，捶了捶后腰。
    路德瞧见，将想要洗澡的话憋在嗓子里。
    “醒了，起来出去吧，我也洗漱。”顾琰说。
    路德“嗯”了一声，光着脚走出浴室。
    顾琰家里没有他能穿的拖鞋，小了好几个码，他只能暂时光着。
    顾琰给自己洗了个澡。
    哗啦哗啦的水声传出来，路德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方才他在浴室的时候就看见，浴室门是磨砂质地的，磨砂的准头很好，从里面看不到外面，从外面应该也——
    他的余光，偷偷摸摸地溜了过去。
    果不其然，什么都看不到。
    他放心地把所有注意力，都移到了那扇关紧的门上。
    顾琰在浴室里待了大约二十几分钟，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出来。一眼扫到沙发上，见路德脑袋低垂着，手掌也扣在大腿上，跟犯错了似的，顾琰歪了歪头，“路德？”
    见路德没反应，顾琰又喊了一声。
    路德耳朵里“哗啦哗啦”的水声响彻不止，魂魄早已飘出身体。
    直到顾琰喊他第三声，路德才一个猛子站了起来，他起来得太快，胳膊没跟上脑子，受伤的胳膊猛地甩到沙发靠背上。
    顾琰瞪着眼睛扑了过来，手里的毛巾被他一把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