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关晖争吵的倚明窗身影一时之间与某个尘封在记忆的人重合。
细细想来,这几日的相处下,倚明窗的一些行为总是与脑海中的某个人过分的相似。
楚熙南暗含某种情绪的视线落在倚明窗面上,按回秦关晖的头,提醒他道:“正事要紧。”
第三道鼓声响毕,几人也赶到了现场。
一名女弟子以人皮骨鼓的姿势仰躺在地上,周围站着几名女弟子,胡礼和秦关琳也在其中。
秦关琳赶到秦关晖面前,表情肃穆,“方才这名女弟子一直待在我们身边,忽然就摔倒在地,我去探她气息时她已经死了。哥,这应当不是当场施行的杀人法术,真正的始作俑者恐怕并不在我们周围。”
倚明窗与那人皮鼓尸首保持较远的距离,甫一听见秦关琳接近真相的猜测,赞同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回头时,他见胡礼笑靥如花地望着自己。他左右探头后确认胡礼看的是自己,纳闷地行礼,“见过胡师姐。”
胡礼轻轻点动下颌,温柔的眉眼扫过他的面孔:“李岩师弟。”
倚明窗惊讶胡礼竟然记住了自己,受宠若惊,“师姐竟然知道我。”
胡礼说:“嗯,熙南最近常与你待在一起。他朋友不是很多,能与你玩在一起,你应当是很好的人。”
“师姐谬赞了。”倚明窗忙道,恍然大悟,胡礼这是作为女主对男主的正常关心啊。
他羡慕地望了眼沉迷观察人皮鼓的楚熙南。
凌山中唯一话权人易安姗姗来迟。
议论的声音戛然而止,围观的人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路。
易安走至人皮鼓前,一向温和可亲的面容只一日时间便染上了沧桑。他派人将尸首抬下去,扫视一圈围观的人,安抚人心道:“此事已报掌门,他明日出关。”
都死了三个人了,还能冷静到明日出关,这掌门是干什么吃的。
倚明窗在心里骂道。
其他弟子似乎也心有所想,碍于许多原因都不敢随意开口。
秦关晖叹气:“真是怪了,我这双阴阳眼按理说应当是能看见妖气的……”
以往他这双眼睛常常能在诸多案子里找到关键线索。此次三人接连死在他面前,他有些恼。
倚明窗提醒他道:“换个思路想,或许这事不是妖魔所为呢?”
闻言,周围人纷纷转头看他,他立马住嘴。
“若是有修士修炼邪术,画符下咒害人也不是不可的。只是查下来,我并未见到符纸卦象,便推测到,这或许是……言咒。”易安莞尔,接住他的话茬说道。
秦关晖疑惑:“言咒?”
易安道:“施咒之人将一人定为言咒者,只要言咒者与人说出特定的话,那人就会身中咒术,择日而亡。”近日他不仅要解决人皮鼓相关事情,还熬夜翻遍咒书,总算寻到了一点可靠的线索。
几人惊得小声议论,他藏在袖下的手捏紧,道:“由此,近些日来与普锣、胡异万及今日这位女弟子相处交谈过的都有嫌疑。”
他望向众人,“胡礼,秦关琳。我需知你二人近日行踪,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一说来。”
其余人纷纷噤声。
想起自己方才与胡礼交谈过,倚明窗一时紧张地捏紧了手,而秦关晖也因为和秦关琳对过话而面色惨白,两人各怀心思时不小心对视到,嫌弃地扭开了头。
秦关晖撇了撇嘴,靠近楚熙南,道:“这李岩当真惹人厌。上一个让我这般厌烦的还是张虎……”他及时止住话头,差些咬了舌根后,抬头看楚熙南还算正常的表情,悄悄松了口气。
出乎他意料的,楚熙南问他:“李岩是不是和张虎有些像?”
秦关晖认真思考:“那确实……长得都挺一般的,行为粗鲁,普普通通。但这种人一抓一大把,你觉得像也正常。不对呀……你你,你对张虎不是那个吗?你先前不是讨厌李岩讨厌得要紧,如今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脑子进水了?”
楚熙南没有反驳,看向远处在发呆的倚明窗。
他也觉得矛盾,但那难言的情绪如墨滴池水,不可抑制地蔓延开了。
似是察觉投射在身上的视线,倚明窗也恰好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碰,刹那而深刻。
倚明窗误解了他的意思,脱口就是安慰的话:“不用担心,你话都不与人说,不会中咒的。”
楚熙南收回目光。
人怎么可能会死而复生呢?一定是错觉。
经过易安的盘问后,胡礼和秦关琳因为经常待在一起,路径倒为相似。
可有一点,胡礼去过后山的禁地,与里边关押的修士接触过。
如果易安推测不错,言咒者是胡礼,施咒者是那位被关在禁地的修士。
“听闻那人被封印前常使用禁术。胡师妹,你可能着了他的道了。”易安道。
得此真相,一向稳重的胡礼在数人面前失礼哭了起来,“……给那位修士送饭的弟子下山了,我便替他去送饭给修士。我不知道那位修士会施行言咒在我身上……爹,我……呜呜呜……”
秦关琳陪在她身旁,轻哄着她。
亲手杀死父亲,胡礼肯定难受至极,哭得抽泣不断,梨花带雨。
倚明窗一个旁观者都十分心痛,转头望见立在原地无动于衷的楚熙南时,恨铁不成钢,对他道:“你不上去哄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