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熙南道:“我赶去时,何大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他话音一转,“当时何念瑞也在。”
“冤魂最难散,不可能这么简单就离开的。你的意思是,何念瑞有怪?”秦关晖默契与他对视。
楚熙南颔首,对剑招了手,剑从倚明窗肩上拔出,飞回主人手中。
失了支撑,倚明窗扑倒在地,用手堵住往外汩汩流血的伤口,疼得直吸冷气。
楚熙南拿过金疮药丢给他,“擦上伤口,晚上带我们去你所说关着村长女儿的那个屋子。”
就算是惯会使用小伎俩坑人的秦关晖都同情地替倚明窗感到疼,说了句公道话,“这么下去,何四都得被你折磨死。”
楚熙南站直了身,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地上的倚明窗,“一个装傻骗人,还很可能杀了何鑫的人,为何要对他有同情心?”
倚明窗撇嘴。
他比窦娥还冤啊。
简易包扎了伤口,倚明窗坐在床上静静看着秦关晖与楚熙南拿了张席子,裹好何鑫的尸首后放置一旁。
被他挣断了的捆妖链又恢复如初,像只听话的狗般乖乖地飞在秦关晖头上。
万事解决,秦关晖给自己倒了杯水,看见捆妖链后回忆,对着倚明窗惊讶道:“我记着我出门时明明用捆妖链绑住了你,你是不是给它挣断了?”
捆妖链附和地点点链头。
倚明窗抿直唇线,真怕说多错多,便闭口不谈。
“看你这瘦瘦小小的,怎么可能挣断我的捆妖链啊!能挣断它的迄今为止我就遇到过张虎一人。”秦关晖道,说完后懊恼地蹙眉,侧目看楚熙南的反应。
楚熙南神色无异。
秦关晖问:“你与玉刹庙的女妖是何关系?”
倚明窗道:“她需喝血恢复法术,我给她吸血,她帮我干一些事。”
“若她之前与我们说的是真的,”秦关晖将手搭在唇侧,思索道,“她确实只是将那些女子迷晕后吸了血,将她们放在山下后,才使何鑫有了机会把她们关了起来。”
楚熙南捉住重点,问倚明窗:“你让她干什么事?”
如今倚明窗为鱼肉,只能实话实说:“监视村长。”
楚熙南抬眉:“她是蛇妖?一条青蛇?”
秦关晖想到了什么,眉飞色舞地拍了一掌:“今日听闻村长屋里逮了条青蛇,还有他屋里那轻微的妖气,原来是那女妖……我先前总觉得她的妖气有些熟悉,总是想不起来,这么一说她是青蛇,我便想起来了——万木阵时,我与她远远见过一面,听易安师兄说,她好像是叫什么……青虺。”
堵在心里好久的困惑如今解开,他越说越起劲:“她只吸女子的血应当是嫌弃男人,为何破例与你作约呢?总不能是你的血好喝至极吧?”
他话音一落,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便知自己又口无遮拦了。
万木阵,李岩最终死去的地方。
凌山众人皆知这是楚熙南的忌讳。
第39章
秦关晖恨不得堵上自己的嘴,为了缓解沉闷的氛围,他看向倚明窗,“问你话呢,为何她只吸你的血?”
倚明窗唇色发白,笑得勉强:“估计是因为我血好喝吧。”
被刺伤了的右肩发麻,没了大半知觉,他说话都有些费力。
秦关晖指着他若有所思,道:“装傻,和蛇妖联手,还能徒手挣断我的捆妖链。你这人应当不简单。”
楚熙南听着秦关晖说了句废话,撑着桌子站起身,“这些事都之后再说。外边天黑了,走吧,你说的关住村长女儿的那间屋子。”
屋内并未点起烛火,昏黑的环境下,没人能看清对方的神色。
倚明窗慢慢起身,带着他们走出屋子后,凭借脑海里的记忆走到之前那间关了他的屋子。
秦关晖打着火折子照了照屋子门口,“楚熙南,这不是你之前觉得奇怪的屋子吗?”
他上手拉开门锁,往里一推,破旧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屋里躺着一具用链子锁住了的白骨。
四下无声,夜风刮过,满地的叶子被吹得飞起,又缓缓落地。
死了?
真正的何念瑞死了?
倚明窗呼吸凝住,想起何鑫死前的笑容,捏紧了拳头。
秦关晖转头,与楚熙南对视,两人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将质疑的目光落在倚明窗身上。
。
夜晚时,本该是万籁俱寂众人入睡的时刻。
四周灯火通明,何念瑞扶着村长站在两具白骨面前。
村长老态龙钟,双手发抖,“这是何鑫?他跟在我身边许多年了,怎么就这么死了?还有,我女儿这不好好活着吗,这是谁?我并不认识。”
倚明窗紧紧盯着村长的脸,看着那双被皱纹包裹的双眼,浑浊的眼珠子里倒映着火红色的灯火。
亲女儿死了,村长不难受吗?
他接着将目光扫到何念瑞的脸上,何念瑞娇滴滴地擦掉眼角泪水,哭道:“何鑫哥哥怎么就死了,两位仙人道长一定要找出幕后真凶啊!”
楚熙南搭在剑柄上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剑鞘上,“是何四杀的何鑫。”
倚明窗抬头,“我说了不是我。”
他心中正烦着,这么一听,下意识反驳,忙抬头看村长反应。
对于他会说话这件事,村长并无反应,低头看着地上的两具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