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几天的暴晒和野兽分食,残存下来的尸体没有几具是健全的,他挖的坑刚刚好被这些填的满满的。
接下来就是盖土。
等到小土堆盖好,周围已经是一片漆黑。夜枭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发出咕咕的声响。
江淮瑾从旁边捡来一块木头,趁着小孩坐在土堆旁出神时,他用刀削减了两下,然后插在上面,算是立碑。
“走吧。”他对小孩说道。
向烛还望着木牌,干瘦的背脊却挺得笔直。
忽然,他双膝跪地,重重的将头磕在地上,沉闷的声响入了黄土后,瞬间就只剩沉寂。
一下。
两下。
三下。
做完这些,向烛站起身,长时间的消耗体力让他的身形摇摇欲坠,最后终于还是倒了下去。
江淮瑾眼疾手快的接住,将他背起来离开。
回去的路上,小孩的身体软软的趴在自己的身上,江淮瑾甚至可以听见他微弱的呼吸,和那一声声细微的呼唤。
“真是个命苦的孩子。”江淮瑾仰头望着天,忽然叹道。
系统:“部落纷争,不怪你。”
江淮瑾道:“以后对他好点,就不打他屁股了。”
系统:“嗯。”
江淮瑾:“他这么爱咬人,我要不要给他弄个磨牙棒啊?”
系统:怎么没咬死你呢。
……
这是向烛这些天里睡得最沉的一次。
男人温热的脊背将他带入柔软的梦乡,就连吹过的风也变成绵密的形状。
记忆里,只有阿爸会这样背着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被轻柔的放下,冰凉的水浸泡到他的脖颈,溪水顺着身体淌下。
他微微眯着眼,看似粗犷的男人正在小心翼翼的为自己清洗伤口,那张被他视作梦魇的脸庞此时满是专注与温和。
他不该是这样的。
向烛合上眼,任由水渍从他的眼角滑落。
……
“洗刷刷~洗刷刷~嗯~嗯~”江淮瑾哼着歌,手里的动作不停。
系统:“我真想把你脑袋扔水里洗洗。”
江淮瑾:“你就是嫉妒我不仅有英俊的外貌,还有万里挑一的有趣灵魂!”
系统:“......呵呵。”
还好它已经充足预判了自家宿主的自恋属性。
江淮瑾轻手轻脚把小孩从水里捞起来,放在石头上。此时正是炎炎夏日,不一会儿身上的水也干得差不多了。
他赶到的时候,向烛已经和两匹野狼搏杀过,虽然赢了,但身上不免落伤。
小孩的背上有一道极长的爪痕,一直绵延到后腰。
江淮瑾从包里翻出一些简易的药膏,一点点涂抹在伤口上。
不知道碰到了哪里,小孩的身体忽的一颤,他连忙收手,抬首就撞见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
向烛光溜溜的躺在石头上,而他趴在旁边,手上是乳白色的药膏,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还好月鸢不在,不然江淮瑾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你受伤了,得上药。”他干咳了一声,把药瓶子放到小孩手上。
“自己来吧。”
向烛翻身坐起来,手足无措地垂首,脸颊像被风吹红了的苹果,嘴巴嗫喏着发不出声。
这个样子怎么看怎么乖巧,像只傲娇的小猫,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江淮瑾没忍住心里的冲动,伸手摸了上去。
向烛猛地抬头,嘎嘣一声,又咬住了他的手。
江淮瑾:……
就说是属狗的吧?!
好在这次少年受了伤,没用多大的力气咬他,他站起身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赶在气氛尴尬之前站起来,从包里给他拿了件干净的衣服,转头就溜开。
临走时,他隐约听见向烛小声地说了谢谢。
江淮瑾回头,问道:“你说什么?”
向烛冷着脸,又朝他龇牙。
江淮瑾沉默的转身,虽然面上不显,但却径直走进林子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下蹲。
他捂脸,哭唧唧的道:“呜呜呜这孩子终于愿意和我说话了……”
系统:“……”
瞧瞧这点出息!
回去的路上,小孩很乖巧的跟在他后面,大概是因为那晚的遭遇,向烛对江淮瑾的排斥感减退了大半。
人总是要想办法活下去的。
从山上接回月鸢后,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带回部落,其中新颖的调味料和改良的药材在小村子里引起轩然大波。
就连身为部落首领的女主父亲也亲自从营地里走出来,扎进人堆里听月鸢介绍这些东西的用途。
炎炎夏日,江淮瑾懒得往人堆里凑,拉着向烛回了自己的屋子。
这次他打猎得了不少野味,他特地留了两只硕大肥美的野山鸡,又从女主那里顺来一些盐巴。
等到傍晚暑气散去,他在院子里架起火堆。
烤鸡的香气很快飘散在空气中。
江淮瑾抹了把汗,把腿肉部分递给向烛,自己抱着剩下的啃起来。
他用余光打量,小孩低头一口一口嚼着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兔子。
可惜他身形瘦削,食量也不大,没吃几口就停下动作,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江淮瑾被看得发毛,嘟囔道:“怎么了?看着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