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隽尹微微摇头,“交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向绝在京城盘踞已久,其势力已根深蒂固,余盛绝派任何一个人去,都有可能是向绝的人。
余盛绝一挥衣袖,“我不同意!”
承隽尹不妥协,他并未多言,只是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余盛绝拿手指他,“你你你!你这性子怎么跟你娘一样轴!”
他迁怒万柏泛,“你也不说说他!”
万柏泛满脸不认同,“此事你可跟棠哥儿商量过了?”
承隽尹眼底泛起柔光,“他支持我。”
万柏泛闭嘴了。
这世上唯有棠哥儿能让万柏泛改变主意,棠哥儿都同意了,那谁来劝都没用。
巫掠压下余盛绝的手,看向承隽尹,无奈笑道,“你根本不是来找我们商量的。”
承隽尹早就想好自己要走的路,才会留下棠哥儿只身上京城。
此时如此迫不及待,怕也是赶着回去寻棠哥儿。
承隽尹默认。
巫掠叹道,“让他去吧。”
承隽尹这性子跟浩姌太像了,一旦决定什么,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他们阻止又有什么用?
余盛绝眼睛一瞪,触及巫掠的眼,又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般耷拉下肩膀,背过身不愿理会他们。
巫掠将承隽尹扶起来,“你要去蝉铁县当县令我们不拦着你,但皇上的册封你得认。”
他缓缓道,“无论你当什么官,你永远都是余国皇室的人。”
承隽尹颔首,“是。”
他走到余盛绝面前,“舅舅,我想跟你讨个赏?”
余盛绝脸色微缓,却还摆着架子道,“说。”
承隽尹掀起眼皮,薄唇轻启。
余盛绝闻言,神色一正。
……
择日早朝,户部尚书首提科举改革议案,要求废除哥儿不得科举、容颜有碍者不得科举两项制度。
百官附议,尽管有少数人反对,但最后这点声音都被压下去。
皇上连下两道圣旨,一道是科举改革;另一道是封长公主之子承隽尹为外姓王爷勇真王。
丞相向绝又上奏弹劾蝉铁县县令私自开采铁矿,皇上震怒,下令将蝉铁县县令抓拿归案。
向绝心中松了一口气,却又留有一分忌惮。
他有先皇的免死金牌在身,就算铁矿一事被发现,他也能保命。
因此,他才肆无忌惮的让蝉铁县县令顶罪,可余盛绝却连敲打他一二都没有,这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可直到退朝,余盛绝都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般,没有对他做出任何打压的举动,这更让向绝疑惑。
勇真王府。
承隽尹接下圣旨,面无表情的看着皇上赏赐的满屋子的金银珠宝。
棠哥儿若是在这,看到这么多钱,定会开心的笑弯了眼。
思及此,他眼神一柔。
陈伯走进来低声道,“长公主府的管家带着下人来了。”
承隽尹回神,“让他们进来。”
他的娘亲死后,长公主府的下人并未遣散。
余盛绝他们一直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他,找到一个继承长公主府的人。
陈伯应声出去,没多久就带着一群人走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枯瘦的老人,看到承隽尹的那一刻便泣不成声。
陈伯在一旁低声道,“他是曾公公,公主年幼时他便在公主身旁伺候着,公主长大后,他便随公主出宫帮公主管事。”
承隽尹起身,将曾管家扶起来,看着曾管家发白的双鬓,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个老人伺候了他的娘亲一辈子。
其它下人也并不年轻,曾管家冷静下来后询问他是否要买些年轻的下人,承隽尹拒绝了。
“这样就挺好。”他一顿,又问:“你们可有人会照顾刚出月子的哥儿?”
两个老妇走出来行了个礼,“老奴会。”
承隽尹淡声道,“你们留下。”
他看向眼含泪花的曾管家,“王府缺个管事的,不知曾伯可愿意留下替晚辈分忧?”
曾管家颤声道,“老奴,愿意!”
隔天早朝,余盛绝以肥田之法为由,暗示要封承隽尹为工部尚书。
向绝脸色一变,“皇上,勇真王虽贵为皇亲国戚,可他生在乡野,横噻不文,又如何担的起工部尚书一职?”
户部侍郎带头附议,坚称此举会寒了余国学子的心。
向绝又道,“勇真王资历过浅,或许工部令史更适合他。”
工部尚书是他的人,若承隽尹成为工部尚书,原本的工部尚书不知要因此被调到哪个犄角旮旯的岗位。
到时候他不仅会少一大助力,还会多一个敌人,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余盛绝脸色阴沉,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问:“众爱卿可还有事启奏?”
向绝瞥了工部尚书一眼,工部尚书上前提出蝉铁县县令一职不能空缺。
余盛绝眼神晦暗不明,“你们心中可有人选?”
工部尚书道,“臣认为户部工部员旸玄能担当此任。”
余盛绝眸色一暗。
旸玄平日不争不抢,他倒没想到竟连旸玄都是向绝的人。
有官员上前附议,也有官员反对,就在众官员争执不下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承隽尹忽而道,“丞相方才所言极是,臣才疏学浅,无论是工部尚书还是工部令史我都不合适,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