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夫这次真是过了。
也难怪大人这么生气。
棠哥儿垂眸,睫毛微颤。
夫君派人盯着粮铺几日都抓不到昙老板的把柄,而昙老板偏偏在这个时候送上门来,他又如何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承隽尹命人将昙府的人全部抓回府衙审问,棠哥儿本想追上承隽尹,却被郝多愉拦住,“大人让我护送你回府。”
棠哥儿一怔,“夫君要关我禁闭吗?”
郝多愉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道,“棠哥儿啊,你这次可把他吓得够呛,火来报信时,我看他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你还是赶紧跟我回去吧,我看他短时间内,是不敢让你出门了。”
棠哥儿看了眼远去的承隽尹,提高音调喊道,“夫君,我回府等你。”
承隽尹脊背一僵,头一次没有回头。
回到承府,棠哥儿抱着小竹子叹气。
“小竹子呀,你爹不理我了。”
小竹子抓着柄竹剑瞎比划,这竹剑是承隽尹亲手做的,他说外头卖的那些玩意都没有他自己做的好,硬是挤时间做了这柄竹剑。
小竹子嘴上嫌弃,心底却稀罕的很,天天抓着这柄竹剑,连睡觉时都要抱着它。
听到棠哥儿的话,小竹子将竹剑抱在怀里坐在他身侧,深思许久道,“你跟爹爹道歉呗。”
棠哥儿抓着他的小胖手揉捏,“你怎么不问你爹为什么不理我?”
“爹爹最宠的人就是你了,他若是不理你,定是你做错事呀。”小竹子一本正经道,“姆父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棠哥儿低笑,“是啊,他最宠的人就是我了。”
他做了一桌的好菜,没等来承隽尹,却等来狗困传话,“大人今日宿在府衙,不回来了。”
棠哥儿眼神一暗,应了声,便回屋。
熙哥儿看了一桌的美食没人吃,追出去喊住狗困,“主夫为大人做了一桌吃的,大人既然不回来,你就打包过去,无论大人吃不吃,总不能辜负主夫的一番心意吧?”
狗困打包饭菜时便笃定承隽尹会吃,但他还是同熙哥儿说,“大人怒火正盛,怕是会让我把这些菜都倒掉。”
熙哥儿脚一跺,“你别管那么多,让你带你就带。”
狗困点了点头,端着食盒回到府衙,“大人,这是主夫做的菜,他一口没吃,就等您回去,听说您不回去,他就回屋了。”
他将食盒放在承隽尹身侧,“我觉得这些饭菜没人吃,实在浪费,便自作主张打包过来了。”
承隽尹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只看着手中的文书,眉头微皱。
狗困安静的退下并将门关上,承隽尹把毛笔往桌上一摔,咬牙切齿的低喃,“好你个棠哥儿!饭都敢不吃!”
他不回去就是知道自己拿捏不过棠哥儿,棠哥儿一哄他,他定卸甲投降。
他打定主意要让棠哥儿吃个‘教训’,但听说棠哥儿做了一桌菜却等不到人,脑海中便自动浮现了棠哥儿黯然神伤的模样,心口疼的便是一抽。
他将文书往旁一放,打开食盒,看着食盒里丰富的菜肴,他心口又是一阵憋闷。
也不知他如今的做法是在折磨自己,还是在折磨棠哥儿。
棠哥儿一觉醒来并未见到承隽尹,昨晚没吃,肚子饿的有些疼了,人也病怏怏的没力气。
熙哥儿端着碗白粥走进来,轻声唤道,“主夫,喝点吧,若是大人回来后见你饿瘦了,怕是又要生气了。”
棠哥儿没心情吃,但也不敢真让自己饿着,洗漱完后便端着白粥吃了起来。
白粥熬的软糯,却并不是很浓稠,正合棠哥儿的口味。
棠哥儿本来没有胃口,但喝着喝着便将一整碗白粥喝完了。
他放下碗,起身往灶房走。
熙哥儿问,“主夫,你又要做菜?”
主夫这几日进灶房的次数多了许多。
棠哥儿撸起袖子,“我做些吃食给夫君送去。”
山不就我我就山,夫君不回来,他还不能过去吗?
熙哥儿想帮忙反而被棠哥儿赶出屋,他无奈叹了口气,回头看向躲在角落里的狗困,悄悄朝他点了个头。
这白粥是大人熬好让狗困一大早送过来的,大人不让他们说这粥是他熬的,他们也只能闭口不言。
狗困松了口气。
大人得知主夫昨晚没吃晚食后脸色就黑的吓人,今个儿一大早起来熬粥,熬后又让他给送过来。
他接过大人递给他的食盒,这才发现这食盒是他昨晚上放在大人身旁的食盒,此时食盒里只有一碗简单的白粥,而里头的那些菜肴全消失无踪。
想到昨晚上大人打了一整夜的嗝,他心底又无奈叹气。
大人昨晚没胃口,不打算吃饭,他忧心大人饿坏才把主夫做的菜肴都打包给大人,哪知大人明面上生气,心底却还是不愿意辜负主夫的心意,硬是将主夫带来的菜肴全吃了。
他这当下人的,一会儿担忧大人饿着,一会儿还得担忧大人吃撑,当真是操碎了心。
棠哥儿拎着吃食正要坐上马车,景荨芸喊住他,“哥!”
棠哥儿回头,景荨芸快步走到他面前,压低声音问:“你跟哥夫吵架了?”
棠哥儿沉默。
他和夫君算不上吵架,毕竟夫君向来不舍得凶他。
景荨芸急了,“我听外头的人在传你要被哥夫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