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又他妈安静了好久,久到初阳都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断气,因为他从下楼到现在都只吊着一口气,等待答案的一口气,要是这个答案不如意,他一定会当场死掉。
“好。”
初阳:“……”
他终于敢大声喘出来。
好——一个好像被逼迫出来的答案,但够了,真的够了。他真怕面对这乱七八糟的一切,只要有一个确定的方向标在他前方摆着,他就不会走上歪道。
他只喜欢明来,慕容衾知道,他自己知道,所有人应该也都知道。他一定不会走歪的。
*
接下来的课和小考以及与同学们分组做的测试什么的都没有因为初阳更加集中注意力而转好,他之前在实验这一块儿挺欠缺,学校虽然组织了辅导班,但因为刚建校,什么设备都没准备充分,实验课一直耽搁下来。
一个月过去,他非常泄气,因为他开始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就真的可能只会到省级奖这儿了。他一边安慰自己还是高一一边又怨恨自己为什么才是高一?
而他这位学霸同伴即使排在了他后面也依然没有为他们的处境忧心,他真的好像就只是随便来玩一下,一切以开心为主。只要遇到让自己不开心的了,主动避让开就好,就像那天晚上那件事,明明都坦白了,但张阅宁就是有本事把它当做一团乱纸一扔就没了。
而他为自己那天晚上的冲动和总是被比拼下来的成绩烦躁,一天天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有一天晚上他做了个梦,梦到妈妈又一次拿着瓷片刺进自己的颈部,鲜血飙得整个病房都是。
那时候是冬天,飘雪纷飞,他整个世界陷入茫茫一片,他拼了命地奔跑着去买妈妈哭着喊着要了几天的蓝绣球。但冬天不盛开绣球,人间也不留念他母亲。在他换买一束月季回到病房时,妈妈刚好打碎桌上的一个花瓶。雪沫遮住他大部分视线,他没看清妈妈是怎么刺进去的,也不知道她最后一个表情是怎样的,只知道雾雪皑皑的眼前忽然变得鲜红,他在这片鲜红中失去了意识。
这个梦是红色的,红色的血液铺天盖地般砸下来,临近他眼前时变成了尖锐利器,像是红色的冰锥,又像是变异变粗的刺,直直扎往他的颈动脉。然后他捂着脖子吓醒过来,看到张阅宁在他身边。
可能是最近进实验室进多了解剖小动物解剖多了他看到血液就恶心,于是他吐了。半夜里,在张阅宁面前。
好巧不巧,他还吐在了张阅宁的鞋子上。
他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说了句“对不起”就忙不迭下床要帮人家洗。
张阅宁一把就把他捞回床上,之前擦可乐没上完的手这次着实上了个严实,用纸帮他把嘴巴周围都擦干净了。
初阳好恨自己,觉得自己好脏。他一把推开张阅宁,奔往洗澡间,任张阅宁怎么拍门都不应。
他有本事待了十几分钟,实在受不了嘴里的异味才出去接水喝。
张阅宁已经躺回自己的床上了。
初阳安心下来,至此没再让自己抽风过。
他第一天就告诉张阅宁他会抽风,但是张阅宁还陪着他一起抽风,疯到了进集训队受其他学生嘲讽。
但是后来张阅宁还是在他下面接住了他,所以他这次死得不怎么难看,差银牌也就三个名额。初阳一直以排张阅宁名次后面的还有十来个学生来安慰自己,能进决赛真的已经够优秀了,他能够比张阅宁考得好只是因为他以后会专攻生物科学方面。而且,紫业那两个考的也不错,都拿到了银牌,如此,他暂时把自己安慰好了。至少,没给省队丢人,教授和带队老师们也是这么安慰他们的。
决赛结束,他回到海棠镇的时候差一周就开学了。他爸通常是临近开学的时候最忙,尤其是秋季。所以,他只能自己坐巴车回海棠镇。
他在之前妈妈上车的那个停车地带下车,看到明来和爷爷站在路端处等他。
他好开心又好失落,如果他能像当初妈妈一样冲进爱人的怀抱就好了。这次,他只是缓慢地走过去,换那两个不知道等了多久的亲人更急切地往他这边走过来。
爷爷特别欣慰,告诉他他已经很优秀了,回去给他炖大肘子吃。初阳打着哈哈应付,然后和明来说他先休息两天,他好累。
累到他连续休息了三天,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等到他有精力的时候,忽然看到群消息里说不管学生假期参加什么集训报名什么补习班还是有什么天大的屁事儿,暑假作业没完成的一律去给新生打扫厕所。
初阳盯着这则消息愣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他高二了,九中要进新生了。
他成了学长,然而他暑假作业一个字没写!!!
*
这天,宋爷爷给初阳煮了寿喜锅,他实在是没胃口,只是喝汤。边喝边给慕容衾打电话,问她借暑假作业。
“大少爷,我在城里边,我要给你邮过来你还有屁时间抄?你怎么就不会把作业带过去做呢?集训队里面没那么忙吧?不是还有张阅宁呢吗?你们俩一个做一本再互相换着抄……”
这位喝着汤的大少爷差点没呛死在餐桌上。他咳了半天,说先挂掉吧,他要回口血。
然后qq上就收到了来自慕容女侠的一排排把他狠狠宰杀掉的表情包。初阳淡定地回过去:“我傻逼了,您救救我吧,搞个直播进去晒答案,我进去给你投大火箭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