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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这得是吵得多严重啊。
    “他想让我从政,让我考公。”一直没说话的何谓闷声闷气地开口,“我不喜欢,就吵起来了,他向来都是这么霸道,总觉得我现在做的不是正经事。”
    “你们好好沟通过了吗?”沈榷问。
    “当然啦,我和他说了好几次,但是他完全听不进去。”何为叹了口气说,“所以我才想来借住的。”
    这么一说沈榷就明白了,大家今天的氛围这么差,不是因为何谓来访,而是觉得何谓这么没头没脑地说要来他们家住,谁都接受不了。
    沈榷起身,把沈志华叫到了厨房里。
    顾忌地看了眼客厅的方向,压低声线问:“爷爷,你的意思呢?”
    “我们家倒是可以收留他,但是这种事一旦弄不好,到时候他爸肯定会怪到我们头上。”沈志华犹豫了几秒,“他爸可是联邦政府的人。”
    “这件事没这么复杂。”沈榷笑着说道,“我晚点让何谓联系下他爸爸,好好说明下情况,今天先让他住在这里吧。”
    “住哪里?仓库吗?”
    何谓再怎么说都是客人,自然没有让客人去住仓库的道理。
    对方的身份也不适合住仓库。
    家里可以睡觉的房间一共就那么几个,沈榷他们三人的房间,加上一个客厅。
    “让他睡我房间吧。”
    “你们晚上不留下来吗?”沈志华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沈榷即将嫁人的叹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难得回来一趟,你要是再不回来,房间都要落灰了。”
    “不了,下次吧,我今天回来是有别的事情想找您。”
    “别的事?”
    沈榷看向客厅里相谈甚欢的三人,轻声对沈志华说:“我们还是去楼上房间里说吧。”
    也顺便把伽涟叫了上去。
    房间门刚关起来,沈榷就开门见山地说:“我要和你说的是关于艾璇的事情。”
    “艾璇?她又找你了?”
    “不是,是我主动找她的。”
    沈榷小心翼翼地看着老爷子的脸色。
    沈志华坐在破旧的木椅子上,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身下垫着一个洗到褪色的蓝白色坐垫。
    双手杵在膝盖上。
    沈榷观察他的这段时间里,他同样也在观察沈榷。
    不明白沈榷为什么还要主动去找艾璇,是不是又对那个女人心软了。
    沈榷拉过椅子来,坐在沈志华旁边,拉着他的手,轻轻碰触着沈志华手上皱起来的皮肤。
    心中酸涩。
    “在我出生前,艾璇服用了一种违禁药品,想改变我的性别,让我分化成alpha,但是造成了很大的副作用,我的腺体变异,第二特征变异也都是因为这种药。”
    沈榷的语气很平静,也清晰感受到了沈志华颤抖的双手。
    那双骨瘦嶙峋,饱经风霜的手死死抓着他:“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她之前生病也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上次我去医院看望她后,她就没有待在医院了,把我给她交的那些钱也全部拿去补贴陈峰一家。”
    “我本来不想管她的,但是……”沈榷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嗓子眼里溢出了一股酸涩的味道,“今天我看见她病得连站着都很累,又……”
    沈志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拉过沈榷的手,用自己的双手包裹着他的手,重重地叹了口气。
    无论是“沈榷”,还是沈榷,都是一个性子。
    都这么重感情,让他怎么放心得下。
    沈志华笑了下,对伽涟说:“可以请你先出去吗?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沈榷说。”
    “好。”
    伽涟走了好几分钟,期间沈志华一直不着急开口。
    过了很久,沈榷忍耐不住好奇心,问:“您想和我说什么?”
    “你……不是沈榷吧。”沈志华看着他的目光带着极强的穿透性。
    这话像是一颗颗钢钉,把沈榷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短短几秒钟,脑子里就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爷爷知道了。
    他动了动嘴角,惊讶地看着沈志华。
    “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志华给了一个不算回答的回答:“你是我孙子,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了,不会连这点小事都看不出来。”
    “您不生气吗?”沈榷哑着嗓子,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
    沈志华的手落在了他的头顶。
    和记忆中一样温柔。
    “沈榷”的身体,灵魂换了一个人,这种事本来很难以相信,但是他不得不相信。
    现在这个人,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们的事情,反而在用家人的方式和他们相处。
    他又没有老糊涂,还是能分得清好坏的。
    直到今天何谓聊到和沈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沈志华就彻底明白了。
    “我不怪你,更不会生你的气,因为是我孙子自己选择的命运。”沈志华笑了笑,“我活到这把年纪了,早就把生死都看明白了。”
    “沈榷,谢谢你。”
    沈榷紧紧抱住沈志华,像个小朋友一样在他的怀里撒起娇来。
    他没有拥有过家人,但是此时沈志华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家人。
    “我才应该说谢谢。”
    沈志华摸着他的脑袋,温声说:“我也想过,要是我早点注意到被债务压垮的沈榷,也许他就不会离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