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当她的车就是被偷了，事前不知道。
    别说她了，就连那个看车棚的老板也是一早就和公安这么说好的。
    这一次落网的人数着实有些多，几十个。
    里头一半是城里的街混子，还有一半是找不到工作的回城知青。
    偷车的、销赃的……都抓了。
    买贼货的倒是只被教训批评教育了一番。
    当然，贼赃退还，花掉的钱就没有了。
    其中最倒霉的就是四天前刚买了常宁自行车的那个。
    不过，没能抓到那个顺手牵羊的。
    这种是个体、偶发性的作案。收赃货的人对他的印象也极模糊，应该就是个泯然众人的长相。
    就可惜图书馆没有监控，完全没有线索。
    然后高老师继续坐车回外交部大院，于朵和常宁一道骑车回家。
    车子都还保存得比较完好。
    常宁的车是四天前就出货了，从买贼赃的人手里拿回来的。
    于朵的车是正在打包，准备运往外地的时候连人带车一起拿下的。
    于朵一路骑着自行车回废品站，这一片看到的人都不由露出惊讶的神情。
    不是听说已经被偷了么？总不能是又给买了一辆一样的吧。
    那可是400刀啊！牙好像更酸了——
    有人问起，于朵便道：“公安帮我追回来了。”
    看到众人表情有些复杂，于朵脚用力一蹬，车子就往前跑了。
    世人这份恨人有、又嫌人穷的心态，她算是都体会到了。
    其实她得到高老师送的车，然后丢车和找回，都与旁人不相干。
    结果还挺牵动周遭众人的心。
    至于高冉冉，通过高耀的运作，她的名字没有出现在公安录的口供上。
    她充其量就是对贼货心动，都还没有付诸实施。
    其实不存在什么她订货的说法。
    就是她那个高中同学听到她说起那种自行车，然后告诉了自己姘居的男友。也就是盗车集团的一个小头目。
    这个小头目本来就听踩点的人说有这么一辆车，就说可以一起拿下。
    对于于朵这个车主他们倒是真的打听的。
    不然万一偷到什么公安部大院千金名下去了，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们是准备做完这票大的，就暂时离开北京的。
    这段时间倒手卖出偷的自行车，赚了一万左右。几十个人，少的分了两三百，多的上千。
    但是，他们在踩点于朵那批十八辆车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在公安的监控之中了。
    知道高冉冉存在的这俩人都进去了，在监狱里也会有人和他们沟通。
    但是，这事儿依然被传进了常志远的耳中。
    有知情人向他卖好。
    知道是他老婆的侄女嘛，倒是没弄清楚车子被偷了的是他干女儿。
    常志远挂上电话叹口气。
    高老师进来正好听到他这一声叹息，言笑晏晏地道：“叹什么气嘛？如今再怎样比那十年不知道好到哪儿去了。”
    常志远道：“我这口气是替你们高家、替岳父岳母叹的。”
    “什么事严重到你替我爸妈叹气啊？”
    高老师估计是她哥嫂那一家子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但听他说了还是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虽然不能说于朵的车就是因为冉冉丢的，但她竟然会把主意打到买贼赃上去了。
    真的想要那辆车，不会来找自己兑换外汇吗？
    这种要求她还不至于不答应。
    看她真的呕到了，常志远坐过来搂着她的肩膀拍了拍，“好了，别呕了。都出这种事了，你哥知道
    教育女儿的。”
    不然，这种闺女嫁出去那就是嫁祸别人家了。
    可起不到一丁点联姻的效果。
    高老师喘了几口粗气，“这要是传出去了，人家还当我们高家的家风就是如此呢。”
    第二天下午她说给常宁和于朵听的时候，都还气呼呼的。
    这俩人对视一眼，其实他俩也有过买贼货的想法。
    他们都是知道挣钱不容易的人。
    在车子被偷后，真的一度萌生过早知道就去贼货市场买辆旧的，丢了也不至于太心痛。
    这会儿当然是不敢讲这个话了。
    而且，他们就算去买也肯定不会把名字留给别人啊。
    悄咪咪的去买个便宜货，然后就此消失在人海的低调操作才对嘛。
    肯定不用谁来给自己收拾后续，以防走漏消息。
    于朵过去给高老师倒了一杯水放到小茶几上，别的话都没有说。
    一来是她不好讲高冉冉不好的话；二来这种想法她也有过，讲什么都心虚。
    常宁也默默的没有说话。
    高老师把温水喝了，“你们俩明天怎么安排的？”
    于朵道：“我计划去卖收音机。”
    如今每周日卖收音机就是于朵的固定放风项目了。
    可以把复习暂时放一边，就听一天bbc或者时事新闻之类的。
    很放松，然后一天还有20块钱进账。
    这活儿只要还有市场，顾大哥也交给她，她可以一直干下去。
    反正不管是上学还是上班，周日都是可以休息的。
    对她来说，这就是休息了。
    至于体育锻炼，每天骑自行车就作数。
    常宁道：“我打算去体育馆打篮球，约了小顾和另外几个小伙伴。”
    知道于朵要去卖收音机嘛，不然就喊她去看他们打球了。
    高老师道：“那你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于朵，你的收音机半天能卖完么？”
    “可能需要大半天。”
    高老师道：“那行，下午四点我让车子到这里接你俩。咱们去看看华侨公寓那套房。”
    “好啊！”
    于朵对那价值四五万的高档房子也挺感兴趣。
    啧，是她的小四合院单价的两倍了。
    如今这种破破烂烂的小四合院，卖不起什么价的。
    而且通常不是一整个院子出手，就是一间、两间的。
    常宁告诉高老师，“妈，我准备去废品站那边搭伙吃晚饭。”
    就昨天嘛，他们不是将近五点才从派出所取回自己的车返家么。
    等骑到也就五点半了。
    于朵就邀请常宁一起去废品站吃晚饭。
    让王大妈再加一个菜就好。
    反正师兄也比较接地气，不会不愿意和废品站的人一起吃饭。
    常宁这去吃了一顿吧，顿时就觉得十来个人坐一张大圆桌。七八个菜，荤菜都后仨。那个吃饭的氛围特别好！
    听说中午还有五个人搭伙，另外他自己的妈也在这里搭过伙。
    高老师那会儿是腿脚不便，于朵给打回去的。
    但也是搭过伙。
    所以，常宁吃过便向于朵提出了晚上来搭伙的请求。
    于朵收他25元一个月，这可比他自己吃晚饭实惠多了。
    高老师也没意见，王大妈的饭做得不但好吃而且还很卫生。
    这样吃，她还更放心呢。
    “行啊，你去吧。”
    于是四点于朵学完英语回去，常宁便也骑着车跟她去废品站吃晚饭了。
    就在西屋，和她一起再看一个小时的书，然后坐等开饭。
    于朵买了个八扇的屏风，正好把自己睡的床和柜子挡得严严实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