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朵道：“那看来，他是手心手背、两头为难。”
    杨音点头，“我也相信他对我是有感情的。但他的儿女，对我的成见太深了。如果，他真的不让我有自己的孩子，我就和他离婚。”
    如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除了跟着好吃、好喝、好住，享受一场。
    她还能得到什么？
    她是专门给人照顾亡妻留下的儿女而且还不落好，陪伴一个大自己十几岁、体型走形男人的冤大头啊？
    那还不如趁着现在才28岁，另外找一个依靠。
    她一定要生自己的孩子！
    那两个养大的，伤透了她的心。
    她反正是不会为了让老周把资源全留给继子、继女，为了他名声好听，主动放弃生育权的。
    于朵道：“没错，这件事还是要看你家老周的态度。不让你生的话，也太自私了。”
    不让生，这都是《红楼梦》里对通房丫头的做派了。
    新时代的女性，干嘛要受这个委屈？
    于朵知道她主要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不是需要人给提建议、出主意，所以就安静听着，没说话。
    “你想好了就行。”
    以杨音的长相，如果想另外找一个男人肯定不难。
    甚至再找到个有权势的男人，也有可能。
    反正不管怎么样，她是有国家干部身份的。养活自己和孩子都没有问题。
    不过，从她对梅英去工作的看法，于朵觉得她应该还是倾向于找一个有权势的男人作为依靠。
    她道：“你的继子……”
    “很自私、很坏吧？”杨音端着一块巧克力蛋糕，用吃蛋糕的叉子狠狠戳了一下。
    “不是，手段还不够高杆。他要是厉害的，就该对你好。好到让你昏头，自己放弃生孩子！有些爱美的女人，可能并不想生孩子的。”
    如果那对兄妹对杨音好到一定程度，说不准真能糊弄住她，让她以为他们靠得住呢。
    如今这样的情况，如果杨音不闹着一定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老周肯定乐得顺水推舟。
    杨音脸上露出后怕来。
    如果真的是那样，她会不会上当？
    她看看于朵，“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小小年纪，多智近妖了。”
    杨音本来想去找干姐姐倾诉的。正好她今天往机械厂来嘛。
    可惜昨天打她家里电话，家里人说是去上海出差了。周日正好在那边逛一逛，明天才会回来。
    “可能我比较爱想事儿吧。”
    杨音道：“嗯，不能小看了中学生。甘罗十二岁都拜相呢。”
    这个世上是有天才的！
    于朵笑笑，“我又没用心计害人，最多就是尽力让自己日子好过点。”
    杨音道：“那、那高老师……”
    “那是真的！我当时就是太缺母爱了。那会儿谁能知道会有如今的发展啊？我连我干爹是做什么的，都是后来才知道的。幸好，我帮过的人不只干妈一个。不然还真是说不清楚。”
    她如果不是真诚的，能骗得过干爹才怪了。
    杨音心头一松，那倒是。
    太过聪明的人她会有点害怕。不过，于朵确实从来没有用心计害过人。
    她喝了一口咖啡，感慨地道：“幸好我那继子没你聪明。别说，你这样的人适合混官场啊！官场就非得有七窍玲珑心不可。老周就说工作的时候心累，和我一起不累。”
    于朵‘噗嗤’一声笑出来。杨音确实有点笨蛋美人的意味。
    以前一起表演小品、跟着她学跳舞还真是没发觉。
    那位副厂长夫人是不是也是因此才会
    愿意扶持杨音的？
    听说老周会凑巧看到杨音的表演，中间也是有人安排的。
    笨一点的人不容易反噬。
    于朵如今不怕人知道她有心计。她没心计能把生意做这么大？
    杨音把她的话告诉她干姐姐、告诉老周，都没关系。
    如今就是她想装笨蛋美人，也是没人肯信的。
    杨音静默了一会儿道：“结婚前那一年，还有结婚后这五年，其实老周对我还是很不错的。跟着他，我过的都是好日子。但是，如果他真的不让我生孩子，那这些好于他而言，就是不用付什么代价的，顺手为之而已。”
    于朵心道：这一点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杨音看看于朵，“我真有点好奇了。你这样又美、又有七窍玲珑心还很能挣的，什么样的男人能掌控得住你？林黛玉其实也是这样的，她看上的是贾宝玉。”
    于朵道：“那是因为她无法走出家门。她的生活圈子里矮子里拔高子，就一个贾宝玉还好些。”
    《红楼梦》的男人，其实于朵比较欣赏贾芸。
    潦倒的时候，能不卑不亢的去找王熙凤走关系、揽种树的活儿。
    后来贾府落败了，他又能救助贾宝玉。
    而且，他对小红很不错。当然，小红也值得。
    杨音一听就知道她看不上贾宝玉。
    其实于朵不但看不上贾宝玉，《金粉世家》里的金燕西她更看不上。
    那还不如贾宝玉呢。
    “《金粉世家》我也看过。那你觉得里头谁还不错？”
    杨音兴致勃勃的问道。
    她和于朵说了一通，也渐渐让自己的想法成型。
    如果老周不让她生，她就离婚另找让她生的。
    而且是要趁年轻漂亮找。
    于朵道：“其实我觉得白雄起不错。他妻子不能生，他连小妾都没找，就和妻子和和美美的过日子。而且把他妹白秀珠当女儿一样的疼爱。只要他不当汉奸，我觉得他就很好！”
    杨音道：“他不是反面人物么？还对付提携过他的金总理。”
    “政治的事很多时候只有立场，没有对错。总不能说金总理提拔过他，双方政见不同也要盲目追随吧？反正比起金家那四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儿子，他这样的政坛后起之秀，而且爱妻护妹的，我就觉得很好。你不想有个这样的丈夫或者哥哥么？而且，他是反面人物，难道金家是正面人物？”
    最后于朵还是提醒了杨音一句，“你如果决定继续备孕，就找信得过的医生，时常给你把脉。”
    第301章
    杨音的事情倾诉完了。于朵要去打电话，她就跟着一道往去。
    咖啡馆倒是有电话，但人家是联系业务用的。于朵要给二姐打电话，没法在一分钟之内就说完。
    还是不为难人家了。
    路上杨音嘀咕道：“想打个电话还得走老远，真是一点也不方便。”
    于朵心道：知道你家楼上楼下都有分机呢。
    这就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了。
    她在干爹干妈家里住的时候，床头柜上也有分机。那确实是方便。
    但如今她个人还没那条件。
    就旅行社安个电话花了5000，平时用得相当频繁。
    毕竟，涉外旅行社，听起来那么高级。如果电话都没有，真说不过去。
    印在名片上的，总不能是楼下公用电话的号码吧。
    让外国友人打过来，再让公用电话的人去楼上喊人，过五分钟再打？
    那生意肯定打水漂了。
    所以，于朵咬咬牙安了。
    但至今一想起来都还有些巴心巴肝的痛。
    不过好像听说最近降价了，4000多就能安上。
    但还是贵啊！
    尤其她现在正是现金流紧张的当口。
    关大爷和梅姨今天收的全部礼金加起来，是普通人五年的工资，但还不够按一部电话呢。
    只有像杨音阿姨家的老周，还有干爹那种国家一定级别以上的干部，家里才有由组织上统一安装的电话。
    哦，顾大哥他爷爷家也有。
    其他人在家，都得找公用电话用。
    但其实北京城已经很好了，如今走个十来分钟，肯定能找到一部公用电话。
    黄姐说她回了老家，要走十里路到镇上邮电局，才能找到公用电话呢。
    于朵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杨音阿姨，你已经习惯周秘书长的职务带给你的种种便利了。如果真的离婚，而且不能马上再找到个差不多的下家，你真的能习惯么？”
    杨音静默了一会儿，老实地道：“那可能是习惯不了的。”
    她办公室也有电话，但如果和老周离了婚，她未必还能保住当前的位置。
    体制内同级别有很多岗位，回头级别不变，被调去其它非领导岗位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这个位置清闲极了，有事直接不去都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