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酒汤”程澈给他盛了碗汤送到他跟前。
许之卿的眼神看着面前的汤,还有些呆愣,程澈多瞧了他一眼,“还难受吗?”
许之卿张口想答,他没有酒后断片的习惯,昨晚他那些傻逼行为全烙着自己脑袋上呢,程澈说他是骗子。蹭了蹭鼻子,把脱口要出的‘没事’,换成了‘有点’。
程澈转回身继续他手里的动作,似乎还笑了下,许之卿不确定。
“喝了汤能好很多,我每次都喝这个,对我挺管用的”
许之卿喝了口汤,还没尝出味就烫了嘴,“你经常喝酒?”
“应酬嘛,没办法”程澈说,“不过近几年不用了,他们都没我能喝,不敢灌我酒了。而且我现在逃酒技术一流”
几盘菜端上来,还有两碗清面,都清清淡淡的素,正符合许之卿现在没有情绪的胃。
“其实也是律所做起来了,除了节假日必要的应酬,也不用我专门去拉客了”
许之卿接过程澈递来的筷子,疑惑道,“拉客?”
“开个玩笑——”程澈坐下来,“这个律所我算合伙人,开了七年吧,刚开始的时候哪边都得打点,除了法院、警所,还有那时候谈合作的私小企业。所以应酬就多。现在律所算是在上城立住脚了,做得都是大企业的经济约,一般不需要喝酒谈”
“怎么这幅表情?”程澈笑他。
“一定很难”许之卿说。
程澈吞了口面,仍旧玩笑道,“不难,老张挡我前头,没让我受什么难”
不等许之卿问,程澈就自己往下解释:“老张头,算我半个师父。我俩一起被盛一律所赶出来的,喝了一顿酒,我那时候气焰多火啊,一拍桌子,就跟他讲我要自己开律所,不受旁人气。他也知道这路不好走,上城律所几家独大,我俩还得罪一家。他啥也没埋怨,撸袖子就跟我干了。他带着老婆孩子旅游去了,等他回来,我领你见他,认认门”
“嗯”许之卿忙点头,“得谢谢他的”
程澈抿着嘴笑,瞧着他吃饭的模样,眼睛晶晶闪闪,热切着。
“这菜里有中药?”
程澈点点头,有些紧张道,“面汤里有,怎么了?苦吗?”
“啊,只是有点”许之卿说,“我以为是我嘴苦。你生病了?”
“不是”程澈说,起身将许之卿那碗面换了,又盛了一碗清水的。许之卿想制止他,“诶,不用换…”
没有他动作快,再放到他面前的面吃起来就没了苦味。
“我没生病”程澈说,“研究研究药膳,养胃的”
程澈看起来不太高兴,自顾喃喃着:“但还是不成功…”
“没有没有,已经很好了,我吃着很好吃!”许之卿说。
“不用安慰我,快吃吧,吃完还有事请你帮忙呢”
“哦好”
……
“请我帮忙看电影啊…?”
程澈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仰头无辜着看他,“很难实现的请求吗?”
“……”许之卿坐下,“不难,过于简单了”
彩蛋:
电话那头一道睿智温和的女声说:“我的建议是,带他来见我。单听你的描述是不能确定的”
程澈:“我已经说的很详尽了,我不想刺激他,更不想伤害他,任何可能会给他造成伤害的因素都不能有”
“我知道,我也理解。但…心理医学是一门很庞杂的科学,我需要通过观察他的行为和反应来作出判断,更有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伤痕,不通过几次深层次的沟通是没办法了解的,或者你先给他做几个调查问卷…?毕竟,抑郁和抑郁情绪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程澈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压不住烦躁:“我只想知道解决方法”
心理医生:“不了解问题,哪里找得到解决方法呢?简言之,我们无法确定他手上的伤疤是由于他自己严重的…自我伤害行为造成的,对吗?也许是他做过会伤手的工作,甚至是有警惕性的行为、规范过的认错态度,以及对事物变化反应较弱、胃病,都是你自己判断出来的,不能作为病理参考”
“不会有错的……”程澈将头埋进膝盖,整个人蜷缩着,声音发闷,“从见第一面我就应该察觉他不对劲的,我发现太晚了……我怎么告诉他?难道要告诉他,你生病了,需要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太荒唐了……”
“假如是你草木皆兵也未可知,我知道你的观察向来很犀利,但当一个人情感站在理智上方的时候,很难保证判断的正确性”那道女声仍然精锐,保持着匀速语调,平静的分析着,“你应该知道脱敏治疗吧,要找出痛苦源头,如果连你都帮助他蒙蔽自己,也许当下是好的,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以后呢,你不在他身边的时候呢,你每时每刻都能在吗?当痛苦有一天不能被糖衣包裹住,全面爆发了,你阻止的了吗?是的,程澈,你在意他,看重他,不想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是照目前的状况来看,伤害早就发生了,心口插着刀呢,你就是再小心的往上面铺一层绵被,也压不住血,治不了伤,也许会被闷发溃烂……”
长久的沉默中,程澈泄气般开口:“你什么时候回国?”
“下个月五号”
第30章 春天春天
孤儿院里孩子们在远处嬉闹着做游戏。程澈在教师办公的屋子里和院长在谈事情,许之卿就等在门外。天有些阴,潮湿着透过一层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