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厢房里,他便见棠哥儿睁着一双大眼睛瞧着他,“刘郎中训你了?”
“是我该。”承隽尹坐在床边,问:“可有好受点?”
“没事了,我开心,肚子就不疼了。”棠哥儿抓着承隽尹的手贴在脸上,弯起眉眼,“夫君在我就开心了。”
承隽尹的心都要被棠哥儿融化了,他趴到棠哥儿身上狠狠吸了一口,叹道:“棠哥儿,你真是要了我命。”
各种意义上的。
棠哥儿轻抚承隽尹的头发,声音柔的很,“夫君做的没错,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见不到夫君时,我便慌的不能控制。”
他从没想过怀孕后他会变得这么不可控。
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让他觉得陌生又害怕。
他囧囧的强调,“我不想哭晕过去的。”
承隽尹轻吻棠哥儿的嘴角,“我懂。”
他的棠哥儿远比旁人想象的更坚强。
“承二。”里正的声音由远及近,不一会就到了门外,“你在不?”
“在的。”承隽尹起身开门,里正拍拍承隽尹的肩膀,道:“你被抓走时,我做主帮你断了与承汪一家的亲,你可愿?”
承隽尹拱手,“求之不得。”
他早已厌烦了跟承汪一家演戏,若不是余国重孝道,对小辈约束颇多,他早已断了跟承汪一家的亲。
里正欣慰的笑了,“择日不如撞日,咱现在就去将这事办了吧。”
承隽尹回身看了眼棠哥儿,“稍等片刻。”
里正颔首,承隽尹走到床边,还不待他开口,棠哥儿便道:“去吧,我都听到了。”
他现在身子虚,还不能下床走动。
承隽尹抿直了唇,“我让饕餮来陪着你。”
他并不想离开棠哥儿,但有些事,必须需要他去处理。
饕餮来的很快,它坐在棠哥儿身旁,朝承隽尹嗤牙咧嘴。
“你怎么这么没用,我才离开多久你就把棠哥儿搞成这样?”
承隽尹难得没有反驳,只交代饕餮要好好照顾棠哥儿。
棠哥儿目送着承隽尹离开后,对饕餮道:“你还有小弟吗?”
饕餮仰起小脑袋,用力的点下去。
我堂堂饕餮大人,怎么会缺小弟?
棠哥儿朝饕餮招招手,饕餮屁颠屁颠的凑过去,立着耳朵仔细的听。
听完棠哥儿说的话后,饕餮用小爪子拍了拍胸口,小嘴叭叭的。
棠哥儿虽然听不懂饕餮在说什么,但却懂了饕餮的意思,笑道:“嗯,这事交给你,我放心。”
承汪家,梁氏来回踱步。
“怎么会?怎么会给放了!县太爷当时明明那么生气?”
承汪看着她走来走去只觉得烦的很,怒吼道:“滚开!别在我面前碍眼!”
梁氏当初在工坊外说的话早就传开了,现在外头的人说起承二的好时总要骂他们一两句,不是说他们不配当承二爹娘,就是说他们瞎了眼,这么好的儿子都不要。
“嫌我碍眼了?你嫌我碍眼当初你别娶我啊!”梁氏红着眼,死死瞪着承汪,“承汪!你别以为我还会像当初一样忍你!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你惹急了我,咱俩一起死!”
当初承汪对她见死不救,还将她扔在柴房里自生自灭,她当时便想明白了,承大财没有心!她若是能熬过去,她定不会像从前那般顺着承大财!
承汪一拍桌子,“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梁氏梗着脖子凑过去,眼神发狠,“你打!你有胆子就一次性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闹的你一辈子都不得安生!”
承汪敢打梁氏,却还真不敢把梁氏打死。
因为梁氏一死,他也会以杀人罪被砍头。
他还不想因为梁氏赔上自己的命。
“我不跟你这疯婆子一般计较!”他别过头,强硬的转移话题,“断亲的事,我们不能认!”
承隽尹如今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只要这亲不断,他就还是承隽尹的爹,别人就还要给他三分薄面。
“这事怕还由不得你!”里正带着人闯进来,沉着脸道:“这亲,你是不断也得断了!”
身在天虫村的里正,他不允许承汪一家继续拖累身为天虫村大恩人的承隽尹。
承汪重重的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青白。
他知道,此事已无任何回旋的余地。
梁氏看着面无表情的承隽尹,眼神阴狠的吐出一个字,“好!你别后悔!”
这世上唯有她能证明承隽尹的身份,若有朝一日承隽尹的亲人找过来,她便说那孩子死了,彻底断了承隽尹认亲的路!
承隽尹神色冷漠,“你想多了。”
断完亲后,众人都替承隽尹感到开心。
承隽尹冲众人笑笑,脚步却不带停的赶回工坊。
陈扰平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我掐指一算,他定是要回去找棠哥儿。”
承三字白他一眼,“这还要算?”
梁氏见着所有人都走了,匆匆将门反锁,又快步走回厢房。
承汪本想跟上去看看她想干什么,还没走进去,梁氏就将房门关上反锁。
承汪咒骂出声,梁氏却没心情理会他,她费力的搬开沉重老旧的梳妆台,徒手挖土,挖了约莫有一尺深后,一个深褐色的破麻布逐渐显露在梁氏眼前。
梁氏顾不上满头的汗,迫不及待的将麻布挖出来,掀开麻布,看着里头通透莹润的玉佩时,她脱力跌坐在地上,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