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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裴琅的脸色忽然一顿,他垂眸,冷冰冰地望着对方:“你要说什么?”
    十八不敢说了,他脑袋一缩,利落地上了树,连头不敢露,只是说:“主子你自己有数。”
    *
    汴梁繁华,商贩众多,姜君瑜嘴上说着是出来给裴琅挑回礼的,实际上往知竹那边堆了好几包酥饼和蜜饯糖丸。
    “小姐……”知竹欲言又止。
    姜君瑜碰碰她的脸,有些不好意思,上去接了几袋过来。
    不知道怎么柺就绕了一处偏僻的角落,担心有险机:“小姐别去了吧。”
    姜君瑜惜命得很,同意了,刚要回头,忽然发现一个老叟在树下同自己下棋。
    棋盘不知用什么木做的,发着温润乌黑的亮泽,棋子也是,通透如琉璃。
    裴琅有日不是老拉自己下棋,东宫也是,棋盘随处可见,想必送这个定然不会出错。
    姜君瑜眼睛一亮,走上前,同人客客气气打招呼,问他愿不愿意将棋盘高价让给自己。
    老叟自然拒绝。
    他头发和胡子都发白,说做这棋盘废了不少功夫和银子,怎么着都不愿意。
    姜君瑜左右为难,猜测是自己出价不够诚意,也是,送太子殿下的东西也不好太寒酸,咬咬牙,正打算加到十两黄金。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文神医?”
    姜君瑜寻声看去,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元越?”她惊异。
    *
    元越游山玩水不知道有多快活,文神医是他在一座鼠疫严重的城镇遇见的,两人携手解决了鼠疫,听闻汴梁好玩,文神医抱着行李就来了,只可惜不愿入客元府,这几日正躲着人了。
    “真是许久没见了。”元越感慨:“明明上旬方收到家里的书信,说你回京了,没想到回来又见到了。”
    姜君瑜:……
    “是你们元府的信传太慢了!”
    两人是熟人,元越同文止行说了好些,看在姜君瑜是用来送人的份上,他总算叫人同意出让自己的宝贵棋盘。
    “不过这不是白给的!”他强调,随即笑开:“我有一剂新做的药,但算不准是不是太苦了,若是姜小姐愿意亲自给我试试,我就答应让给你。”
    姜君瑜抿唇,想想,好像也没有非要不可。
    看出她面有豫色,文止行哼一声,继续:“没毒的,我死了可是要在阎王爷生死簿上写满功德的,做不出那种害人命的事。”
    姜君瑜想,我这是礼尚往来,不过是不知苦甜的药,何况,郎中开药,怎么自己心里会没数。
    于是她点下头,答应了。
    知竹怎么劝也劝不下来,恨不得自己以身替姜君瑜试试。
    元越关切地看了默了默,到底没说什么。
    直到姜君瑜捧上那碗沉重的汤药,他朝她递个眼神:“文神医制的药真的很苦的。”
    姜君瑜:……怎么不早说,原来真有这种郎中。
    *
    汴梁鲜少盗贼匪徒,入夜之后的姜府很少有这么严重的巡逻,姜君瑜好奇地多看几眼,那些侍从看到她之后,总算松口气,又说:“小姐总算回来了!快去同老爷报个平安吧。”
    姜君瑜这才发现,已经戌时末了。
    她跑向正堂的脚步忽然一顿,点在原地,咬咬牙,到底下了决心,让知竹去正堂替自己报平安,人往厢房那头去了。
    实在是天时地利。
    姜君瑜确认房内无人,得意。她藏不住事,恨不得马上将棋盘送出去,裴琅的房间这会有没人,可以吓吓他,让他高兴高兴。
    姜君瑜想,又莫名觉得他脸上可能不会有太明显的表情——裴太子连笑都是轻轻的。她实在想不出裴琅笑得很开心的模样,把自己逗乐了。
    让守着的侍从不要出声后,她悄悄进了厢房。
    房内明明一个人都没有,可是每一盏烛火都燃起来了。
    亮堂堂的还有什么意思。
    姜君瑜想,打算将所有的光源灭掉,忽然又停住,到底还是留了离门窗近的那几盏。
    最后,她窝在角落,安心等裴琅回来。
    *
    时辰已经很晚了,姜君瑜困得眯起眼,腿都要蹲麻了,终于听到门板被推动的声音。
    她马上打起精神,小心翼翼地看。
    似乎没适应这么暗的光线,裴琅的脚步忽然一滞,姜君瑜为了透气,窗户忘掩了,最后几支烛火忽然被外面吹进来的风灭了个干干净净。
    糟糕!姜君瑜忽然一顿。
    然而有人比她反应还大。
    裴琅没迈几步,猝不及防被绊到了,他背靠着墙,漆黑一片中,姜君瑜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好似在压抑什么。
    片刻,他一点点垂下眼皮,拒绝毫无光亮的房间,喊外面的人进来点烛。
    姜君瑜心急如焚,还麻着的腿站起来,差点又坐回去。
    察觉到房内有人,裴琅声音低沉,喘息声尚且没被压住,他冷声:“谁?”
    姜君瑜下意识伸手,在黑暗中抓住了他一片冰凉的手指。
    肌肤相触的感觉奇妙而陌生,兴许是黑暗之中,姜君瑜甚至可以摸到他手指关节上的薄茧。
    来不及想其他的,她空出的手脚飞快将临近的几盏烛火点了。
    这才往裴琅那边看过去。
    他身子半蜷缩在墙角,眼睫不安地颤着,像要振翅飞了的蝶,连同他这个人,好像都沾染上了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