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洛斯在听到“久负盛名”时,冒昧地笑了声,但他没去管他的不当形容。
“可今夜我派他去找你,发生了什么,他被雪缪带走了。”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是马丁大人今夜奉命保护我,他制服了乌列尔。并把他带走邀功了,只给我留下了个小侍卫!”
马丁就是雪缪的骑士。
但是,就这么简单?这和爱洛斯想的完全不一样。
“雪缪会怎么对乌列尔?你凭感觉猜猜。”爱洛斯还是对他们的关系捉摸不清。
“您说呢?我的殿下。”因斯伯爵一副爱洛斯明知故问的样子。
“我要你说。”爱洛斯严肃。
“那好不容易抓到您的骑士,机不再失,肯定是先盘问,再杀了他。不不……”因斯伯爵想到自己的处境,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殿下,您饶我一命吧,我不至于死。我和他不一样,我可以为您做事!”
因斯伯爵怕乌列尔的命运,成为他的命运,他怕自己成为棋盘上兑掉的一子。
爱洛斯根本不关心因斯伯爵在激动什么,但顺着他的思路,给雪缪出了个主意:“雪缪也可以策反乌列尔,不是吗?”
因斯伯爵愣了愣,“您这不是开玩笑吗?他怎么可能背叛您呢。”
“你怎么这么确定?”如果不是因斯伯爵神态太自然,爱洛斯几乎要以为这是因斯伯爵和乌列尔串通好的了。
“当然确定了,我有所有的情报。不止大王子,任何人。想要从乌列尔身边去接近您,都被他回绝或者偷偷制裁了。要我说,殿下您逼的也太死了。”
爱洛斯不动声色,等他继续说。
“他所有的产业,就连他仆人养的狗,都在您的名下。要是我,也不敢背叛。”因斯伯爵说道。
爱洛斯惊诧,但依然装得镇定,:“所以他没有向雪缪透露过任何消息?”
“当然没有,不然大王子怎么会这么恨他,一直想找机会暗害他。他在您的手上,谁能不害怕呢?”他说完,忽然看向身边的黛黛,“要不,大王子也不会发展到您身边的女仆这里啊。”
他刻意揭发黛黛,意图向爱洛斯卖好。
爱洛斯并不惊讶,倒是黛黛,她装了一下愤怒的表情走上前想要辩解。
看见爱洛斯不需要配合,就退了一步。安静回到长椅边了,还是恭敬且面无表情地站立着。
因斯伯爵茫然地左右打量了一下,了然于胸。连忙道:“原来您知道呀!果然还是四王子殿下了不起……从今天,从这刻起我必全力支持您!”
“你说的都是真话吗?”爱洛斯忽然问。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那乌列尔在雪缪那里就有危险。
“我说的当然都是真话呀,您都喂我吐真药剂了,我哪里说得出假话来。”因斯伯爵以为爱洛斯在玩笑。
爱洛斯确实笑了:“你不会以为吐真药剂,就一定会让人说真话吧?要对魔法揭去魅惑的面纱呀,因斯大人。”
“什么……”
爱洛斯没有解释,如今的魔法师不过就像变戏法的人一样,自有一套不可言说的道理。毕竟,有时根本没能力光靠魔法解决问题。
阿尼亚就一直以为爱洛斯徒手变出东西来是因为魔法,其实是因为手快。
这药剂就是,虽然有对神经产生作用的草药做基础,但大法庭使用吐真药剂时,还是必须得经过魔法师的手,要有人在场催眠,就像爱洛斯得靠镜子辅助自己。
这方法发明出来,更多是只为了震慑罪人,方便无法推进的审判进行。除了大法庭之外,不许有任何地方使用,是怕被人发现瑕疵太多。
或许古时候是有不可撼动的吐真魔法,但现在只能靠这方法。
结果在因斯伯爵身上,都用不上麻烦地喂药,随便吓一吓就全盘托出了。
“但你说得对,从今天起你要全力支持我。”
因斯伯爵听话地点头,点得茫然,但点得毫不犹豫:“当然,全力支持。”
半晌无人说话,“那……我先回去了?”因斯伯爵想逃。
爱洛斯没应,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片细薄的木片,丢进了水里。木片沉在茶杯中,又浮了起来,冒出细密的泡泡。
没有任何人再出声,只有那只木片随着气泡拥挤破裂,发出舒缓的嗤嗤声。
茶杯里的水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变成了锈红色。
“给他喝。”爱洛斯指指因斯伯爵。
黑袍忽然就扶了因斯伯爵一把,因斯伯爵想动,但那个沉默的女仆已经走上前来,掐住了他的脸。
“你别过来,你们别过来……这是要干什么,唔……”
爱洛斯冷眼看着,直到黛黛将那杯茶水给因斯伯爵灌干净。
因斯伯爵扭动着身体,却只能任由他们把水灌进喉咙去,“……怎么还有啊,殿下……唔……”
咕嘟。
因斯伯爵喝了第二杯。
他一边喝一边想,好像这杯真是茶哎,还有点儿甜。
爱洛斯盯着他喝干净最后一滴。
不知道是不是因斯伯爵的错觉,殿下的表情有点伤感。
“现在不妨告诉你,第一次给你喝的那杯,是薄荷茶而已。里面除了最优质新鲜的泡茶药草,什么都没有。”
因斯伯爵一听,明显放松很多,“殿下,您差点吓坏我。”